過午時分,喝喝茶再吃點蛋糕,優雅地小憩片刻。
娜娜和光在我身旁,娜娜正在教光讀寫。
「奇怪?這個好像跟娜娜姊姊寫的不一樣。為什麼?」
「這邊,這邊反了。」
「啊!對了,不是左邊,是往右邊彎。」
我沒有親眼看到,不過大概可以想像是哪裡寫錯。
比如搞錯「あ」和「お」、「さ」和「ち」,或者「ね」和「れ」之類的。
應該是犯了這些小孩子經常會有的錯誤。
而娜娜也很有耐心地糾正。
(想不到她滿喜歡小孩的。)
「她嗎?」
(嗯。還以為她性情粗魯,只懂得打打殺殺,看她也能溫柔地對待小孩,吾有點驚訝。)
其實,我也有點意外。
娜娜和我曾經舉劍交鋒,到現在還是稱呼我為『主人』,說話方式又一板一眼。因此,眼前這一幕格外令人驚訝。
也正因為如此,看著她們,我就覺得開心並感到欣慰。
「主人。」
女僕咪烏走進房裡,表情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了?」
「對不起,主人。我有東西忘了買,可以出門採買一下嗎?」
原來是想徵求我的允許離開家裡。看來還是得在近期內增加一名女僕比較好。
只有她一個人,實際上根本忙不過來。
「好啊。別介意,你去吧。」
「謝謝主人。」
「咪烏姊姊,你要去買東西?」
「是的。」
「光去買。」
「咦?」
「光去買。」
光重複了一次同樣的話,強調的模樣真的非常可愛。
☆
來到街上,我和娜娜偷偷摸摸地尾隨光。
光走在路上,手裡拿著咪烏交給她的籃子,以及用娜娜剛教會自己的字寫的紙條。
她一步步走著,手也隨著步伐擺動。偶爾會停下來和陌生人說話,一發現蹲踞在街角的貓咪,也會停下來直盯著看。
完全就是『第一次跑腿』的模樣。
「不、不會有問題吧?」
娜娜壓低聲音詢問。
因為我看過那個節目,因此能夠心平氣和地旁觀。
「你就靜靜地看吧。這種時候就是要連同失敗在內,一併守護她。」
「是那樣嗎?」
「沒錯,無論失敗或成功,溫暖地守護孩子的第一次跑腿,等她回來後再好好誇獎,這樣就夠了。」
「佩服,不愧是主人。」
(你說得好像很懂,該不會有經驗吧?)
腦中傳來艾蕾諾亞的聲音,其中似乎夾雜著幾分嫉妒。
怎麼可能啊,笨蛋。
「好吧,溫暖地守護。」
「嗯。」
我們繼續尾隨,注視著光的行動。
這時,原本一直走得很平穩的光忽然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那是一頭往前栽,再滑出去的摔倒方式。
光維持摔倒的姿勢沒站起來,遠遠看去好像正在哭。
光──
「主人!」
當我正要衝上前,卻被娜娜抓住而被迫留在原地。
「幹嘛?」
「不是要溫暖地守護嗎?」
「光跌倒了哦?光跌倒了哦!」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現在應該暫時旁觀。」
「嗚!」
娜娜緊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就算心裡明白──
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期間,光自己站起來了。
她用手背不停擦著眼睛──哭了嗎!?
雖然鬧了一下彆扭,可是她再度邁步。太堅強了。
總之,既然光繼續走,我也隨之冷靜下來,重新開始尾隨行動。
之後就沒發生什麼問題。光順利買到咪烏拜託的東西,踏上回家的路。
我稍微放下心,到這個階段就不會失敗了吧。
「主人,我們是不是該先回去?等光小姐到家的時候,最好由主人親自迎接她。」
「唔,這麼說也對。」
不過,萬一又出什麼事就糟了,我還是想親眼看到最後。
「我會用傳送羽毛。就守到最後一刻吧。」
「知道了。」
(這種人居然也會被捧成英雄,世人真是瞎了眼。)
給我閉嘴。那也是你女兒啊。
我們繼續跟在光後面。
由於宅邸位於郊外,這一帶的行人愈來愈少。
「……主人。」
娜娜向我搭話,聲音聽起來很急迫。
我還來不及反問「怎麼了?」──情況就有了變化。
好幾十個男人一下子從附近冒出來。
他們轉眼間包圍、捉住光。
「光!」
「噢,不準動,魔劍士。要是你敢踏出一步,你女兒的頭就沒了。」
一個男人將刀鋒抵在光的脖子上。
「爸爸!」
光顯得很害怕。
「你們是什麼人?」
「現在沒必要告訴你,不過你早晚會知道。喂,你們快帶著那個丫頭離開這裡,到魔劍士看不到的地方。」
「是!」
捉住光的男人應了一聲,準備離去。
「怎麼能讓你得逞。」
我拔出艾蕾諾亞,黑色氣場頓時籠罩全身。
對手有好幾十人,不過在這個距離內同時使用傳送技能的話,應該可以救出光,並把他們都宰了。
然而──
「用那個。」
男人大喊。我的腳下隨即浮現一個魔法陣。
身體像是被什麼抓住,完全無法動彈。
「主人!」
我斜眼看向旁邊,發現娜娜似乎也動不了。
「這是什麼?」
「對天災級生物用戰術兵器。魔劍士,這可是為了你特地準備的。你再厲害也拿這個沒辦法吧。」
「嗚!」
「放心吧,只要乖乖照我們說的做,暫時不會對那丫頭出手。不過,假如你膽敢抵抗──喂。」
男人呼喝一聲,抓住光的男人用刀割下一撮光的頭髮。
然後高高舉起,好讓我能看清楚。
「就會這樣。這次是頭髮,下次搞不好就是手指啰。」
他如此恫嚇。
「爸爸。」
光幾乎要哭出來了。
「你們……」
啪。
我聽見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
眼前染成一片鮮紅,腦袋猛地發熱。
我將艾蕾諾亞──握得死緊。
(全殺掉嗎?)
腦中的聲音莫名冷靜。
不對,是冰冷。
「當然。」
全身蓄勁待發,試圖與抓住我的力量對抗。
轟轟轟轟轟──劈哩。
傳來某種破裂的聲音。
魔法陣產生崩裂,最後變成一顆顆光粒子散落。
「不可能,那是連紅龍都能徹底制住,讓它任憑宰割的魔法陣啊。」
「比起這個,快把那丫頭──」
「太慢了。」
我利用傳送,先一劍削掉抓住光的男人的頭。
「爸爸!」
光立刻撲過來緊抱著我不放。我安撫地摸著她的頭。
「光,你要和娜娜一起回去嗎?還是跟爸爸一起留下來?」
「留下來!」
光說完,變成魔劍的型態。
我舉起艾蕾諾亞和光兩把魔劍。
男人開始逃跑。一知道作戰失敗,就狼狽地四處逃竄。
而我當然不會放過他們,我追上每一個人並全宰了。
將其徹底消滅,沒有絲毫蹤跡留下。
結果,回到宅邸後反而被歐緹亞罵了一頓。
「你沒至少留具屍體,這樣不就沒辦法查出誰是始作俑者了嗎?」
我氣昏頭了,現在正在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