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感到愈發肌寒,天色很快變暗夜幕降臨,枯葉凋零四散空留枯樹。完全已經到了冬天的季節。
寒假也近在眼前,學校里大多數學生早就歡騰起來。畢竟聖誕,除夕,新年活動接連不斷地到來。
而我理所當然地度過每一天,去學校,上補習班,吃飯,讀書,遇到有趣的事情的話會笑。
宛如體驗著那個不可思議的秋天一樣。
那次旅行期間的曠課,除了打破從無遲到缺席的記錄以外,並沒有特別的影響。就像無事發生過一樣,返回到以前一樣的生活之中。
或許在同學眼中說不定我只是得了不太妙的病而請假,因為也被目睹過在教室里一個人生氣胡鬧。
回來以後一到家我就馬上製作了哈娜的墳墓。在寵物公墓里修建,哈娜就永眠於此。說實在的如今的我也預定前往那邊的世界,卻還活著去拜祭哈娜的墳墓。
大哥和哈娜已經去世了,這份悲傷絕對不能忘記,並一生延續下去。
但是和以往不同,即使偶爾回首過往,我還是決定前進。
連同大哥和哈娜的份也一起活下去。
並非要成為大哥,我是以自己的方式支持父親,靠自己成為一個對世上有貢獻的人。在哈娜的墓前許下這個誓言。
——哈娜,在那邊不會寂寞了吧。
——因為,大哥也在那邊。
雖然我是寂寞得一塌糊塗,卻暫時沒有了去那邊的想法。為何這樣我也不知道,從我沒有死那天起已經過了三個月。
那一周全部是夢吧,歸根到底,死神的女孩子是我心中創作出來妄想的存在吧。與死神度過的點點滴滴全部不是現實吧。時不時我就這樣思考著。
然而,並不是夢。
我深信我和她曾經一起過。
手機里留有好幾張在旅途中拍下的照片。留下的數張照片上我的旁邊有異常的空白,雖然沒有拍到她,但確實在我旁邊。
儘管看不見,我卻記住了。
所以,她是活著的。
我一有時間,就變得想在外面徘徊尋求她的身影。我抱著或許會再一次見面的心情,去了與死神一起逛過的地點,包括約會去過的地方。
甜品屋——在這代替死神啃下了大的有點可笑的芭菲,肚子冷得不好受呢。
服裝店——試穿了被死神和店員推舉過的衣服,對這是大哥去過的店感到驚訝。
電影院——她異常興奮,明明剛開始總在抱怨,一旦到了上映就快結束,選好要看的電影后,看起來比我更享受。對著我說起電影的感想時說的入迷。
在各個地方見過的死神的笑容,我無法忘記。
在學校愉悅地調戲我時的笑容。早上醒來第一個對我喊「早上好」時她所展露的笑容。哈娜死的時候一直在我身邊給我安慰的笑容。
這全部是我的妄想嗎。
不是這樣的。
不是做夢,不是幻想。
是我不可替代的回憶。
今天是結業禮,在禮堂里舉行完典禮後,大家在班會上解散。明天開始總算進入寒假。
放學後,我久違地來到了學校屋頂,雖然這裡是以前午休時間我休息的地方,現在漸漸不怎麼來了。
奇妙的懷舊感湧上心頭,在這和死神吵架的時候,偶然碰上了恐嚇現場。鄰班的赤澤向黑本勒索錢財,不過我和死神把錢奪了回來。
話說回來,從那之後赤澤似乎就完全沒對黑本出過手了。
我確信了果然那傢伙是愚昧的,那封兩人一起寫的信比想像中似乎發揮了更好的效果。
從班上的朋友那裡聽說,赤澤似乎把被正義的死神盯上了的話說漏嘴了。我聽到就不禁笑出聲來。
是的是的,我交到朋友了哦。
文化祭上進了背景道具組的我,與同組的三人搞好了關係,最近午休都和那些傢伙一起度過,所以變得不去屋頂了。
很想跟她報告一下。
我是這樣那樣的度過每一天的。
交到朋友,並且在學校也很愉快。和父親的隔閡也消失了,能像以前一樣交談,也定下了寒假去哪裡旅行的約定。
如今的我有著想活下去的期望。
但是,但是呢,使我的內心啪啦地裂開的情感到底是什麼呢。
不對。其實我是知道的,正因如此我才覺得很難受。
「為什麼你突然就不見了啊……」
我在屋頂握緊了圍欄。
就像把至今的感情全部用盡在此一般緊緊地握著。
「為何什麼也不說就消失了啊……為什麼撒了個我就要死的謊啊……你為什麼出現在我身邊啊……」
難得我產生了活下去的念頭,我的心還是憂鬱著。明明每天都很快樂,但偶爾也會感到寂寞。
她到底是什麼存在,如果她能看到死亡是謊言的話,那為什麼我能看到她。她又為什麼撒了我會死去的謊言。為什麼她想要挖掘我對這個世界的未練。她應該是做了某些什麼吧。
絞盡腦汁也想不通。
但是,比起這些疑問,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不在我身邊了。
我們只相處了短短一周,儘管如此,她存在過的這一周我不會忘記,她不在身邊我就感到痛苦。心裡遭到了如同喪失身體一部分般的失落感。和大哥、哈娜去世時一樣的痛苦。
好想再一次見到她,面對面向她道謝。
向在我最痛苦之際陪伴左右的她道謝。
向使我產生繼續活下去念頭的她道謝。
想你。
想見你。
想去見你。
你身在何處。是回到了死神的世界了嗎。倘若如此,我怎樣才能前往那裡呢?
雖不明白,至少,她應該不屬於這個世間。
——或許死後就能相見,這種感情腦海里揮之不去。
透過屋頂的圍欄放眼望去能看到地面,比身高高兩倍的圍欄,應該說絕非簡單地就可以跨越的,卻又絕非不能跨越。
試著在不能攀爬的圍欄抬起了腳,向寒冷的天空伸出冰冷的手,斷然給腳跟施加了力量。
恩,順著這股氣勢的話,就能越過這道圍欄了哦。
這樣就能一躍落地了。
「——嗚哇,你在幹什麼呀!」
「!?」
因為聽到從後方傳來的熟悉的聲音,我驚慌地腳尖打滑。由於才剛開始攀爬,所以滑倒也沒有大礙。
「——唔嗯,你幹嘛啊」
「啊啊——看吧,事先都說過危險了你還這樣」
最初還以為是幻聽。
可是,我聽得很清楚。
是「她」的聲音。
戰戰兢兢地轉身回望。
於是。
「啊——啊啊————」
是她,她就在那裡。
黑髮飄飄,即便是深冬也沒披上外套而穿著喪服,和那個時候毫無變化的她就站在眼前。
心頭一緊,被寒風冷卻的身體感到溫暖起來。
「——又————見面了——」
我和她的視線彼此緊緊的對視著。
是她那令人雙無法忘記的圓溜溜的眼。
「——誒?」
她的表情由生氣轉為驚訝。
「太好了——又能見面了——」
她的臉龐,她的身姿,她的聲音,和那個時候一樣。
即使情不自禁伸出雙手,果然無法觸碰到她。也無體溫也無餘,我只能雙臂揮空。
即便這樣我也不在乎,只要她在眼前,就足以滿心歡喜。
我對著她低下了頭。
「那個時候——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呢?」
她保持著一副驚訝的表情說道。
「你突然間就走了,我不是怒吼了嗎……?對不起,那個時候很驚慌……話說來,突然間就不見了也太過分了……」
我想自己是有不對,所以就不要突然消失啊。你都不知我究竟是有么擔心,多麼地難過。
「謝謝。」
我茫然若失地回答道。
「……我這邊才是,非常感謝哦。」
「謝謝你一直在找我,謝謝你沒有忘記我。」
她微笑著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