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論開始說起的話,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誠一郎先生。
果然厲害呢,他在最棒的時機趕來救我了。真的是白馬王子,這樣會讓人愛上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呢。誠一郎先生實在太棒了。誠一郎先生萬歲。誠一郎先生幹得好。
「我哪裡棒啦。」
他相當謙虛。
「我本來希望能更早趕到的,但是多費了點時間。抱歉害你遭遇危險。」
不不不,您千萬別這麼說。
有句話說只要結果好就沒問題。托您的福,讓我有機會扮演「在千鈞一髮之際獲救的公主」這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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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說明詳細經過吧。
話雖如此,不過因為我昏了過去,所以接下來的內容都是聽來的。
據說,只差一步就能解決掉我的聯盟成員們,在誠一郎先生趕到之後,似乎認為已經錯過機會,所以轉眼間就撤退了。完全沒有絲毫猶豫,真的是一群行動俐落、訓練有素的人呢。畢竟,就連本來應該已經狂化的認真型女孩也是如此。
「那些人似乎早就考慮過我趕來的情況。」
這是誠一郎先生的說法。
「一旦有不確定要素來攪局就乖乖撤退。他們應該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計畫的吧。雖然說起來很簡單,不過在實戰中可沒那麼容易就能做得到。那群人比我預料的更有一套。」
真想讓聯盟那些人聽到這段話呢。能夠獲得誠一郎先生的讚賞,這可是你們承受不起的光榮喔。事實上,即使就我來看,那些人也是相當危險的對手。這是因為,雖然我事前判斷憑自己的實力應該充分足以應付,不料卻輕而易舉就遭到對方凌駕於上,差點因此喪命的緣故。
特別是那個認真型女孩,總覺得我們還會再碰面的樣子。雖然說她是那種讓人不太想與之為敵的類型……
事情就是這樣,襲擊我的聯盟成員,到現在依然還是不知下落。因為那些人沒有特定的根據地,所以,就算想抗議或提出賠償請求也不知該找哪裡才好。雖然誠一郎先生似乎還是試著透過優也先生、沙織小姐的管道,向聯盟探問這次的事……
「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這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
誠一郎先生聳聳肩。
「優也和沙織,暗中都跟聯盟有勾結,這點是顯而易見的。即使不考慮這個,聯盟也不是那麼容易讓人抓到辮子的組織。只要能稍微加以牽制就很夠了。」
我認為,優也先生與沙織小姐大概都早有準備,只要苗頭不對就出賣我們。然而,我和誠一郎先生憑自己的力量化解了危機,展現出了實力。讓他們認為值得繼續與我們合作的實力。
也就是說,那兩個人今後應該也會和我們繼續保持合作關係吧。相較於微不足道的感情論,更重視實際的利益,這種兼容並蓄的感覺……實在非常棒。背叛之類的,其實根本無關緊要呢,以結果而言,整體收支能夠是獲利就好。接下來的日子裡也讓我繼續善加利用那兩個人吧。當然,對方肯定也一心想著要如何利用我們就是了。
話說回來,誠一郎先生。
為什麼您會知道我在哪裡呢?聯盟那些人綁架我之後所走的路線,應該已經考慮到了有追蹤者存在的情況。我不認為他們會犯下「輕易遭人跟蹤」這種初步的錯誤。
啊,我知道了。
這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吧?
「不是。」
哎呀,怎麼這麼冷淡呢。
如果不是愛情的力量,那還能是什麼呢?
「這是你確實遵守我囑咐的獎勵喔。」
……嗯嗯?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歪著頭露出不解模樣,誠一郎先生伸手指向我的胸口。
懷錶。第一份禮物。從那天以來就一直以金色的鏈條掛在我脖子上的東西。誠一郎先生說過,要我隨身帶著它。
原來如此。
這個機關說穿了還真是簡單呢。應該是裡頭事先裝上了發信器之類的吧。雖然就誠一郎先生而言可能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的安排,不過他的細心準備真的派上用場了。不愧是我的戀人,做事真的是萬無一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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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致上就是這樣。
對我來說,這是一次有著許多需要反省之處,但同時也有不少收穫的事件。基本上,我這個人雖然能力本身相當優秀,不過難免也有不知世事、缺乏實戰經驗等缺點。今後採取行動時也得對這些問題有更多自覺才行呢。小真學到了一個教訓。
話就說到這裡,差不多也該換人來講了。
擊退聯盟的魔掌,回到小巷酒吧之中的我們,到底做了些什麼?之所以要換人,其實是因為我希望能聽誠一郎先生親自說出口的緣故。
那麼請繼續閱讀!
自從與綾瀨真相遇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星期。
†
在開始談起經過兩星期的當下狀況之前,有必要先說明那一晚所發生的事。真遭到聯盟那票人綁架,身上中了好幾槍,但我總算還是在最危急的時刻成功救出她,回到巷弄中的酒吧是當天晚上的事。
「沒事的。」
她一派輕鬆地這麼說:
「因為我是吸血鬼,所以不至於受了點小傷就會死。」
原來如此,或許確實是這樣吧。
吸血鬼擁有遠非常人可以相提並論的生命力,不時就能聽到「四肢都被炸斷也還是活了下來」之類傳聞。然而,她還是個孩子,而且也並非處於因為渴望鮮血而失控──因腦內物質過度分泌而發動的狂化狀態。
也就是說,她還是人類。
一個大約就是國中生年齡的人類女孩。
這樣一個孩子,穿著滿是彈孔、沾滿鮮血的衣服(手臂、腿部等部位,有多處曾遭受槍擊的痕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站在我的眼前。
這次的事件,徹底讓我了解到自己有多麼無能。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明知是陷阱卻還隨著假情報起舞,結果差點就招來最惡劣的事態。人們口中的一流獵犬卻還捅出這種婁子,簡直可以笑掉人的大牙啊。坦白說,深刻的自我厭惡感幾乎要把我逼得昏過去。
我沒有問她太多問題。
即便是關於真和聯盟之間多半有過的談話內容,以及她看似一度遭到切斷的雙手雙腳都幾乎已經復原等等的,我也都沒有過問。雖然其中明顯有著什麼隱情,不過我並不認為現在的自己有那個資格去探聽這些。
「您現在就展現出硬派風格了呢。」
她似乎相當高興地這麼說:
「在這種狀況下也不會慌張失措,可以得到很高的評價喔。對於有所隱瞞的女性不會追根究柢的這點也很棒。」
覺得於心有愧?
當然了。更不如說,世上有哪個男人面對這種狀況還能不覺得於心有愧的嗎?
我讓她去換了衣服,做好應急處置,並且泡了杯香甜的咖啡歐蕾。因為她表示「我真的沒事,請不必為我擔心。」所以我接納了她的說法。對於她所提出的「差不多該睡了吧,今晚我想跟誠一郎先生在同一張床上就寢呢。」這個提議,我也同意了。到這裡為止都還沒有問題。
「我可以吸您的血嗎?」
這個我就實在沒辦法立即做出答覆了。
裹著床單,緊貼在我背上的她這麼說:
「老實說,現在的我非常虛弱,因為絕大部分力量都用來療傷了。雖然吸血鬼的治癒能力已經廣為人們所知,不過我的能力比一般吸血鬼還要強上許多倍。然而,這樣的力量不可能不需要代價。雖然只要不是太離譜的傷都能治得好,但消耗也非常大。這終究還是等價交換,依然存在著嚴謹的質量保存法則。」
她說話的聲音相當俐落。
跟平常時那種冷得彷佛已經看穿一切,但同時又帶點戲謔的聲音完全不同。
「對於世上無數生物來說,血液都具有特別的含意。在任何時代的任何宗教之中,血液也都獲得另眼相待,其重要性之高,絕對不只是營養價值相當高的營養補給品而已。對吸血鬼來說更是如此,我們與逐漸忘記本能的現代人不同,憑直覺了解到這一點。所謂的血液,不但是特效藥,同時也有可能成為萬靈藥。」
這種事不需要她特地說明。
這是即使連一般人也知道的事。即使不知道也能夠想像得到。吸血鬼的確存在於現實之中,只是還沒能弄清楚而已,並不是什麼極度不合常理的生物。吸血鬼的存在,至少在理論上來說是可以成立的,沒有容許加入幻想或超自然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