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勇者要全否定

「嗨,蓮。好像之前隊長請你吃飯了是吧。」

那一天冒險結束後,使弓的前輩找上了蓮。

由於繆莉娜才剛歸隊,今天就只簡單地探索一下迷宮。比平常還早回來的時候,隊伍中感情最好的前輩對蓮出聲。

「啊啊。不好意思。沒有找前輩去,好像變成我們把前輩拋在一邊的樣子。」

這個隊伍除了蓮以外,有秘跡使隊長、女劍士還有繆莉娜,再加上使弓的前輩五個人。之前慶祝繆莉娜痊癒時,蓮突然參加了,所以只有前輩沒有參加。

由於像自己一樣的新人可能害得他心情不好,蓮謹慎地回答。

「嗯?不,我沒有在意喔。那兩個人,和那傢伙有一點緣分,所以才去慶祝她痊癒吧。」

「緣分?」

隊長與女劍士,和繆莉娜有什麼緣分。由於是自己隊伍的事情,蓮湧出了興趣,繼續追問下去。

「是怎樣的緣分?」

「啊,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

蓮基於興趣而打聽,他很爽快地說明了:

在十年前革命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繆莉娜失去了母親,於是隊長似乎變成了年幼繆莉娜的類似監護人一樣的人。然後隊長結婚後,監護人的任務就由女劍士接手。女劍士就繼續照顧繆莉娜,住在一起了。

正因為有這樣的緣分,迎接繆莉娜的就是那兩人。而蓮就是剛好碰見了那個場面。

話說回來,當繆莉娜進入這個隊伍的時候,好像有聽說發生了爭吵。當然繆莉娜也是有實力而被推薦的,但他完全了解了還有這樣的事情經過。

「話說監護人……我聽說她不是有哥哥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剛剛那件事也是間接聽來的,真的很想知道的話就去問本人啊。」

使弓的前輩聳肩。

蓮在心中想確實如此。畢竟是工作夥伴的隱私。因為連朋友都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問。不要理解對方太深,也是讓人際關係變圓滑的手段之一。

「說得也是呢。」

只是,現在這樣事務上的關係有點寂寞。蓮隱約如此覺得。

「首先啊,就算我被叫去慶祝痊癒,我的話大概會被要求出錢吧。這個月缺錢所以饒了我吧。」

「缺錢,是怎麼了嗎?」

「笨蛋,就是這個啦。這個。」

前輩對蓮得意地比出小指。

「咦!?前輩有女友了!?」

「啊啊,就差那麼一點了。再一下子,就能把酒館的大姊姊給──」

「嘿~」

蓮覺得沒有必要聽到最後。他說到一半,蓮就一口氣沒了興緻。

最近使弓的前輩都把錢押在酒館大姊姊身上,連生活費都砸下去,貢獻給她了。

大姊姊就是在做那樣的生意,所以花再多錢都沒有用吧。

眼神已死的蓮給他忠告。

「就算花錢,也買不到愛情喔?不是要花錢而是要花時間和工夫。溝通很重要喔。」

「啥?唉,你還真傻。你什麼都不知道喔。」

「這是什麼意思。」

蓮生著悶氣,回應前輩的話。

這是從奴隸少女降那裡現學現賣的忠告,前輩嗤笑蓮的膚淺。

「原來如此,你說得也有點道理。但是啊,就算不省下時間和工夫,男人花錢吝嗇就廢了,會被看不起喔。」

使弓的前輩認真地對還年輕的蓮說:

「花錢、時間和工夫都不吝嗇,才是愛啊。」

回家後,蓮一個人獨自思考。

前輩最後的那句話,意外地很有名言的感覺。

奴隸少女醬說過。

戀愛就是溝通。必須按部就班慢慢照階段來。

從這個觀點來思考,要接近奴隸少女醬必須要溝通。

但是他和奴隸少女醬私下並沒有接點。奴隸少女醬的私下生活好像包覆在黑暗中,不如說包覆在很黑社會感覺的面紗下。不是能輕易靠近的領域。

也就是說,要和奴隸少女醬溝通,就只能花錢見面。

錢與時間,兩者都要花費。什麼都沒有錯。蓮的腦中,由於前輩的那番話,而將納貢的行為正當化了。

但是這個月蓮要找奴隸少女醬有一個問題。

「沒有錢啊……」

蓮露出沉痛的表情,低語著。

沒錯。這個月蓮的錢可說已經見底了。雖然前天由於慶祝繆莉娜的痊癒,而被請了一餐,但財力並沒有恢複。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

蓮的隊伍在冒險者中,是很罕見地每個月支薪。最低限度的薪水得到保證,根據每個月隊伍的收益,薪水會增加。

在大多數都是日薪的狀況下,這樣雖然支薪很安定,但相對的就不能預支薪水。

蓮付完這個月活著需要的費用的話,就只剩一點了。

連一千琳都捨不得花的狀況。如果還想要擠出一點錢來用,就必須要削減生活費吧。主要是伙食費。

如果還要繼續,會如何呢。

「大概、餓死……」

蓮想像了這樣的未來,吞了一口唾沫。

為了省工夫時間而花錢是錯的。蓮很確實地學會了。

首先,餓死了一切就沒了。愛不能填飽肚子。這點小事蓮還是知道的。

但是不吝嗇於花費金錢時間才是愛情。蓮將使弓的前輩所說的話,稍微記在心中。

也就是說,為了愛而花錢是當然的。

愛情與麵包。

以金錢為支點的天秤,往愛情的方向傾斜。

「好。」

蓮緊握拳頭,決定為了與奴隸少女醬見面而花錢。

沒問題,不過是稍微削減伙食而已。稍微削減兩成伙食就能與奴隸少女醬見面,還算便宜吧?

你說的完全沒錯!

不經思考就決定的蓮視線前方,像是暗示他的未來一樣,樹葉被風吹而在空中飄舞。

紅葉飄散。

已經到了差不多會對夜風感到些許寒意的季節,奴隸少女穿著貫頭衣站在廣場。

包圍公園廣場的樹木們,除了常綠樹之外,樹葉都從黃轉茶色了。失去水氣的樹葉,像是展現出其乾枯的身體有多輕一樣,隨風飄舞。

吸了一口氣,進入肺部的空氣有點太冷,使胸口疼痛。

一般來說換季就會換衣服,但她的衣服沒有換。穿舊了的貫頭衣、戴在脖子上的皮革項圈。舉著塗白的標語牌,靜靜地露出微笑等待。

能感覺到空氣變冷、能聽見街上的聲音。

遠處人們忙碌的聲音、風吹動街道的聲音。連樹葉飄散的聲音都能聽進耳中,冬天就是如此寂靜。

一年的結束正在接近。

與紅葉的枯葉一同結束的秋天,奴隸少女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成功逃掉了!啊哈哈!那個禿子的臉,真是值得一看!

──是!多虧了哥哥和姊姊。

──……之後該做什麼?

──做什麼?我們三個人要拯救世界啊!

──哇哇,不愧是哥哥!與眾不同的夢想呢!

──笨老哥又在說做不到的事。

──哼哼!那可不好說喔。

吐出白色的水蒸氣,彼此歡笑的那一天。

本性陰沉的自己,以及雖小但比誰都聰明的壱季

然後,還有一個人。

明明超弱,卻只有嘴上功夫厲害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不要都不聽別人說就把別人當笨蛋。看招!

──……呃!!臭、臭老哥,殺了你。

──姊、姊姊!不要因為被掀裙子就使用玉音啊……!

──沒錯沒錯!我和你們倆不一樣,我是個雜魚喔?一個不小心就會死了,所以你要更珍惜哥哥!

──……壱季。這個笨蛋哥哥,可以揍他喔。

──咦?咦!?

明明應該是年幼、貧困、痛苦的日子,但包含一切的回憶在內卻如此可愛。現在看到的記憶、有著無可取代事物的過去實在太美了。

在沉浸於過去時,忽然感受到人的氣息。

是客人嗎。

奴隸少女如此想著而回頭,而後微微睜大雙眼。

「你在這種地方啊……」

在少女前方,有個正值壯年的三十歲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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