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轉身離開,背後卻傳來叫喚聲。
「給我……等等……」
傑貝斯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然而他畢竟傷成這樣,身體不聽使喚,只能在地上爬行。
「立刻接受治療的話應該還有救吧?投降吧。」
「哈!我就知道是這樣,你這魔王族的恥辱……就連給敵人最後一擊也不敢,還真虧你繼承了始祖之血……」
他說的魔王族是指魔王的血統嗎?
說什麼繼承血統,我就是始祖本人呢。
「別說太多話。會死喔。」
「殺了我。」
「就算你這麼說,但像你這樣的無名小卒,實在不值得我殺。」
這下該怎麼辦呢?
「哈!做不到嗎?那就想辦法讓我投降啊。先說好,我可是死也不會投降的!」
原本想說只要命令他投降,這件事立刻就結束了。不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打算使用強制魔法吧?來啊,試試看吧!誰教你是不這麼做,就沒辦法讓我投降的雜碎呢!哈哈哈,喝哈哈哈哈哈哈──呃啊!」
我踩住傑貝斯的頭,把他的臉壓在石板地上。
「哎呀哎呀,你太囂張了呢。居然打算沉浸在這種無聊的優越感之中,真是讓人不齒的傢伙。」
不過,他倒是說了個有趣的提議。
「假如不使用強制魔法,就連要讓你投降都辦不到……是嗎?」
「……我……我說的沒錯吧……雜碎……!」
儘管被踩著頭,傑貝斯仍不甘示弱地回嘴。
以小癟三而言,算是相當到位的反派角色呢。
「嗯,這是段有趣的餘興,我就接受這個挑戰吧。只要不使用強制魔法讓你投降就算我贏;如果辦不到,就算你贏了。」
「啥?說這種大話,你辦得嗎?我可是死也不會投降喔……!」
我在眨眼間發動「契約(zekuto)」的魔法。
上頭記述著假如我無法在不使用強制魔法的情況下讓傑貝斯投降,我就得投降的條件。
「契約」是絕對的,術者及在契約上以魔力簽字之人皆無法違背這項契約。
傑貝斯毫不遲疑地簽字。
「笨蛋……就算你再怎麼折磨我,我都不會投降……你儘管後悔吧……嘻哈哈哈!」
我將食指移到傑貝斯的額頭附近。
「啊?你是打算──」
彈出手指。
「──怎樣………………」
傑貝斯整個人灰飛煙滅了。
「……喔喔,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很手下留情了,但這樣就死了啊……原來如此。」
哎呀哎呀,這樣就算我輸了。
真沒辦法。
我用指甲割破食指尖,滴下一滴血。
這是「復活(ingaru)」魔法。
傑貝斯全身遭到重新構築,以無傷的狀態復活。而且我還幫他稍微強化了鎧甲與劍。
「什麼……?那是什麼魔法?應該死掉的傑貝斯復活嘍……!」
「居然讓死者復活了……?這種魔法實在超乎常識!」
有什麼好驚訝的?不過是讓傑貝斯死而復生,觀眾席那邊就騷動起來了。要是無法使用這種程度的魔法,一旦死掉可就真的是死了耶。
「什麼……我這是……?」
傑貝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怎樣?死過一次的感覺如何?想投降了嗎?」
「笨……笨蛋……誰要投降──啊……!」
我再次彈指殺死傑貝斯。
「咯哈哈,不小心又殺掉了呀。算了,只要在三秒之內使用「復活」,就能毫無風險地讓他死而復生了。這就是俗稱的『三秒規則』。」
宛如退潮一般,觀眾席「唰」地安靜下來。
唔,我也真是的,看來是說了個冷場的笑話?
這個「就算殺了也只要在三秒內復活就沒事」的「三秒規則」,在神話時代可是招牌笑話……哎呀哎呀,想不到現在挺不受歡迎呢。
畢竟過了兩千年,連笑話的文化也變了嗎?不僅如此,大家似乎還露出一臉恐懼的表情。我的笑話有這麼冷嗎?
在搞懂魔法時代的笑點之前,看來我得先忍著別裝傻了吧。
「咦……!」
憑藉「復活」起死回生的傑貝斯望著我,露出害怕的表情。
接下來就以不會留下心理創傷的程度,試著稍微威脅他吧。
「雖然你說死也不會投降,但你該不會以為一輩子只會死一次吧?」
傑貝斯沒有回話,直打哆嗦。
「好啦,要我再問一次嗎?想投降了嗎?」
傑貝斯瞬間露出絕望的表情,卻還是以細微的聲音說道:
「誰、誰要──呃啊……!」
我想說只差臨門一腳,便試著再殺了他一次。
雖說能復活,但「復活」要使用一滴血還真是麻煩。
傑貝斯全身再次被重新構築。他一臉恐懼地看著我。
「話說回來,這個『復活』魔法有個很有趣的哲學議題呢。靠『復活』死而復生的人,究竟是原本的人死而復生,或是重新創造出一個擁有跟原本的人相同個性、相同記憶、相同肉體的別人?對於這個議題,你認為是哪一邊呢?」
傑貝斯的牙齒喀喀作響,嘴唇顫抖不已,臉上毫無血色。
「你、你這……你這傢伙……居然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喔,沒興趣嗎?在我的時代,這可是相當熱門的話題呢。」
畢竟笑話的文化不同,會對怎樣的哲學感興趣,看來果然是根據時代而定的呢。
「那麼我就再殺你一遍吧。」
「你、你……別這麼輕易地說殺就殺啊……」
我哈哈大笑,露出了就連自己都覺得相當爽朗的笑容。
「你怎麼了?講出來的話突然變得這麼老實。反正就算死也不是真的死啊。」
我隨口說道,接著將指尖對準傑貝斯的額頭。
「你……你、你……稍、稍等一下……?」
「嗯?」
唔,糟糕,手指滑了一下,不小心殺了他。我也真是的,似乎仍不習慣轉生後的肉體。虧他剛剛好不容易要說些什麼了呢。
算了,反正復活就好──我抱著這種想法,使出「復活」。
「你、你這傢伙……!就叫你稍等一下了吧!」
「咯哈哈,抱歉,手滑了。」
「你笑什麼笑?該死!誰受得了被手滑殺掉啊!」
「喔,挺有精神的嘛。既然如此,我就再殺你一次。」
我把手指移到傑貝斯的額頭上。
他隨即畏縮了起來,眼睛喪失神采。
「……稍、稍等一下……」
「嗯?怎麼啦?居然要人在戰鬥中等你,還真是奇怪的要求。」
「是我……」
儘管臉上滿是屈辱,但他確實這麼說了:
「是、是我輸了。我投降。」
什麼嘛,還真讓人沒勁。
「才玩這點時間,真是沒毅力的傢伙。我本來還想再殺你一萬遍左右耶。」
我為了表明自己沒有敵意而帶著笑容向他開了個玩笑,傑貝斯卻不知為何嚇到似的渾身顫抖。
「……居然將那個傑貝斯……宛如小孩般的戲弄著……」
「……太過壓倒性了……那傢伙究竟是誰?是個沒看過的生面孔耶……」
觀眾席傳來這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