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國王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的書桌前,面有難色地抱著雙臂。
在他面前的書桌上,是一疊堆積如山的文件。
安德魯並不擅長事務工作。他一面露出為難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軍到來,看樣子似乎不打算先試著自己動手處理。
就在這時,有人敲了辦公室的門。安德魯隨即迫不及待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詹姆士嗎!你可終於來了,快進來吧。」
安德魯出聲招呼後,傳來一聲不苟言笑的「失禮了」,接著門就這麼被打開。一個男人步入辦公室,並向安德魯行禮致意。
男人年約四十,身材修長,板著一張臉,還一身魔術師打扮。這號人物正是安德魯國王的心腹,也是王國的宮廷魔術師長。
從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魯帶著歡迎援軍的心情走向他——然後詫異地眯細了眼睛。
「詹姆士,你臉上的淤青怎麼回事?」
「……不,沒什麼事。我剛才在那邊的走廊遇到了兒子。」
「喔喔,你見到威廉啦!……不過為什麼會因此淤青啊。難道是父子倆吵架了嗎?」
安德魯邊這麼問道,邊招呼詹姆士進房間,然後領著他坐到不同於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準備的辦公室桌前,並將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裡。
詹姆士不禁皺起眉頭,但仍著手開始工作。
「——與其說是吵架,不如說是我單方面地被揍了一拳。總之,您別在意就是了。」
「怎麼可能不在意嘛。那個威廉竟然會揍人?那還真是有趣,請你務必讓我聽聽理由。」
安德魯站在詹姆士的書桌前說著,看起來一心只想和他閑話家常。
「……哎,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說出來倒也無妨。」
宮廷魔術師長說完,便一面動手處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敘述稍早在走廊發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隱瞞地陳述事實,這一點正是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國王安德魯聽完事發經過後——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聲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為這樣,就說自己的兒子像三歲小孩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們父子倆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請您別再這樣繼續侮辱下去了嗎?要是太超過的話,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好啦,抱歉抱歉,我並沒有惡意。只不過因為太有趣了,所以實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臉不悅,安德魯卻連一點反省之色也沒有。
雖然安德魯並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潔的人物,目前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而之所以會展現出這樣的一面,也是因為他相當信賴自己眼前這位隨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魯再次大搖大擺地來到詹姆士身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過詹姆士啊,要是與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貶為『低俗』,威廉當然也會生氣吧,要是我也會出拳扁人的。在那種時候悶不吭聲反而才說不通吧。哎呀,沒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頗為血氣方剛的一面,我對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寶貝女兒的夫婿候選人。」
「……陛下太抬舉那傢伙了,他還不過是個小鬼頭。」
「也許你說得沒錯——不過以我的直覺來看,這個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後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喔。即使現在還不成熟,但總有一天會成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這麼認為的。」
聽完安德魯這一番話,原本俐落地處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邊的工作。
但過了不久後,他又隨即開始動起手來。
「是嗎……我並不這麼認為就是了。」
「喔,那要來賭賭看嗎?」
「不,我這個人不賭博的。」
「……你們父子倆真的都很死腦筋耶。」
「比起這個,陛下您自己也請多少做點事吧。」
「喔,好啦,抱歉。」
兩名父執輩的男人就這麼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處理堆積如山的雜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