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墮——薇蒂·摩根「同居津貼」案 第7節

學生們是在討論1980年12月21日,桑妮的第二次昏迷。

「黎明靜悄悄,」戴維繼續道,「桑妮的心,卻已是萬念俱灰。身邊床頭櫃里滿滿一抽屜的藥水藥丸,還有一杯涼水總擱在那兒,是用人們備下的……桑妮喝下一口什麼葯,或吞下幾粒……桑妮起身去衛生間,她擰開水龍頭,注視著上方鏡子中的自己,突然,一陣暈旋,桑妮跌跌撞撞,撲面倒地,磕壞了嘴唇……」

「停停停,」有人叫道,「這不可能。你大概忘了,桑妮被發現時,她那條長長的紫藍緞睡裙一直擼到了腰間。」

「那這麼著,」戴維腦筋急轉彎,「桑妮打開自來水,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嘩嘩水聲刺激了她的膀胱,桑妮想上廁所了,於是一邊轉身,一邊提起睡裙。正在這時,藥效發作。」

「或者,」敏妮高聲壓住了眾人的議論,「狗們吵醒了克洛斯,他發現妻子已經在睡夢中昏迷。黎明靜悄悄,孩子們和用人們還在熟睡。克洛斯抱起桑妮,太沉了,乾脆放在地板上,抓住兩隻腳拖。拖到衛生間,睡裙自然就退到了腰際。克洛斯替桑妮擺好姿勢,就彷彿她自己暈倒,再摹仿桑妮的習慣打開水龍頭。窗戶開了一宿,屋子裡的溫度幾乎降到了冰點。克洛斯於是對自己說,去年聖誕節沒能辦妥的事,今次一定成功……他散步、遛狗、打電話,以便讓所有看見或聽見他的人都知道,他度過了一個多麼繁忙的早晨,繁忙得沒有工夫去看一眼他的妻子……」

「但不管怎麼樣,」德肖維奇教授的聲音,「只要他不曾將那支『胰島素針管』扎進桑妮的靜脈,只要他不曾給桑妮下毒,克洛斯就沒有犯罪,起訴書上對他的那些指控也就是子虛烏有的無稽之談。」

1983年3月15日,星期二,陪審團「有罪」裁決一周年的前一天,亞倫·德肖維奇教授代表「德肖維奇團隊」的全體成員,也代表他們的委託人克洛斯·馮·普羅,將上訴書遞進羅得島州最高法院——

克洛斯·馮·普羅為了一樁他根本不曾犯過的罪行,被判刑30年。究其緣由,乃桑妮·馮·普羅的富豪娘家因無法接受她自我毀滅這一事實,遂私雇律師偵探,炮製偽證偽供,以陷其丈夫於不義不法。他們非法搜查,棄證毀證,而後以一支所謂發現於黑皮匣子中的注射針頭為罪證,敦促羅得島州有關當局對克洛斯·馮·普羅提起起訴,指控他「謀殺未遂」。起訴及審判的過程中,桑妮·馮·普羅的家庭主動承擔了警、檢、法方面的若干費用,形同公堂私設。

…………

桑妮·馮·普羅的家庭竭力遮掩,以防家醜外揚,結果卻是欲蓋彌彰。事實證明,桑妮·馮·普羅因無聊至極,性情壓抑,吸毒成癮,已經在自我毀滅的道路上走了很久很遠。從她16歲開始,為保持體形而每天服用24丸瀉藥,到她最後一次昏迷,小便中查出含量高達156%的阿斯匹林,說明儘管19天前她曾因阿斯匹林中毒住院,醫生禁止她再用此葯,桑妮·馮·普羅仍一意孤行……

「馮·普羅案」乃美國司法史上曝光率最高的醫學及法學之謎。我們面臨的問題並不僅僅是簡單的「誰是兇手?」而是這整個過程中「是否真有謀殺?」……沒有任何證人目擊任何犯罪事實,就連公訴人亦不得不承認「並非所有的疑點都得到了澄清」,他「無法回答你們所有的問題」。

上訴書中專有一段敘及「庫爾筆錄」——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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