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怨——克洛斯·馮·普羅胰島素案 第30節

教授說:「繼續。」

這一次,亞歷山大讓我去他們家,叫克拉倫敦莊園,但關照我只能走側門。

我去了,管家出來說亞歷山大不在家,不讓我進,我只好回車裡坐著等。閑極無聊,我就將他的禮物拆開來,一看,嚇我一跳,裡面有注射用的針頭針管,塑料袋裝的白粉、藥片、膠囊,還有小瓶的藥水兒。

我趕緊把東西都放回去,儘可能按照原樣捆好。我想這可不得了,萬一撞上了警察鐵定完蛋,就又去克拉倫敦莊園摁門鈴。門開了,這次是一個女的,人長得漂亮,穿戴也漂亮,亞麻色頭髮,不像是下人。我想糟了,使勁把東西往身後藏,但被那女人看見了。她說哦,亞歷山大等的就是這包東西吧?他臨走時留下了話兒,讓東西送來了我替他收著。我猶豫了一下,就交給了她。

後來,就你們辦的這案子發生了,我才從報紙上看到照片,那女的原來是亞歷山大他娘。真不顯老!

那天從紐波特回來,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人,警察要是較起真來,隨時都可以找個理由拘了我,可我從來不敢販毒品,因為那玩意兒判得忒重,我有好幾個哥兒們進去十好幾年了,現在還沒出來。可我又不想和季勃翻臉,人在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最後決定,一點兒一點兒地往外出,慢慢抽身。

那以後,我又給亞歷山大送過兩三趟。有一次,我很知心地問他,你要得這麼多,要得這麼勤,肯定不光是自己用,你是不是還有下家?我當時的想法,亞歷山大如果有下家,準是和他一樣的有錢人,我只想打聽他們會出什麼樣的價,是不是亞歷山大一倒手就能成倍地賺……你別那麼看著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每次只管送貨,貨款從不跟我這兒過手,季勃自己另有安排。

接著講。亞歷山大白我一眼,說,你以為我會賺那種臭錢?我要是樂意,可以把全美國的毒品市場都給買下來。我只是給我媽一點,省得她沒事兒老盯著我。

8月,我進醫院割盲腸。割盲腸不是個大手術,幾天就出院。我盤算著,出了院在家多養些日子,興許季勃就會找了別人。誰知,還沒等我出院,季勃就被人捅死了,死得特慘,臭襪子堵著嘴,渾身上下沒一塊整肉。

我慌了,亞歷山大也慌了。我記得他把電話打到了醫院,問我警察會不會調查所有季勃認識的人。我怎麼知道?後來聽說,警方逮住兩個馬薩諸塞州的小子,判了無期。

打那以後,我再沒見過亞歷山大,不算後來在電視上看見的……我不知道他們後來的貨是從哪兒進,但亞歷山大認識的人肯定不止季勃一個……我在1978年給過他們的那些,如果就兩個人用,我是說,亞歷山大和他娘,兩三年不成問題……

我在電視上看到亞歷山大家的案子,不用說,肯定和我交給他的貨有關係。我怕有人找到我,就去南邊躲了一陣子,直到他後爹被判了冤枉,我覺得我能幫他一把,才打了那個電話……不不不,我只是想幫你們,你們可不能坑我。我不想讓警察把我當毒販子抓了去,或是得罪了這邊,回頭從法院作證出來就吃一顆槍子兒。聯邦調查局不是有個「證人保護計畫」嗎?你替我打聽打聽。

亞倫·德肖維奇教授不用打聽,他知道「證人保護計畫」只適用於公訴方的證人,而且只適用於直接針對黑幫的案子。後來,教授經過多方斡旋,仍無法妥善安排,只得忍痛放棄了這位極有價值的證人。不過,在他1986年出版的關於本案的《 逆轉 》一書中,亞倫·德肖維奇用「大衛·馬其頓」這個名字真實地記述了這一段故事。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