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旅館走的時候已經落日了。
依靠著手機的手電筒,走在電燈一個也沒有的昏暗的路上,終於到達了古老的旅館面前。不知怎的,看上去感覺比白天時更添了幾分陰森感。種類不明的怪鳥嘎嘎地叫著,鳴子在咔—砰,咔—砰地發出清脆的聲音,演出要素實在是太多了吧。(譯註:鳴子,是木板敲到竹管上發出聲音,用來防鳥的一種農具)全部的全部,如果是以恐怖為目的的話效果是超一流的。但是這樣可以學習的啊『小黑山羊的鳴泣之夜』的恐怖演出的靈感可以短時間內學習到還是很效率的吧這簡直就是幸福的環境啊害怕什麼的——
「這麼晚真是辛苦了」
「出現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呀哦呀。怎麼了嗎,發出了見到亡靈一般的聲音」
「誒……啊,哦,老闆娘啊……」
看到在眼前突然出現的死靈一般的臉,不由得發出悲鳴,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白天見過的老闆娘。
雖然做出了及其失禮的反應,但還是希望不要有這種對心臟不好的登場方式。
「小哥,只有白天您帶來的客人入住了對吧。你還不知道房間的位置吧。因此我才在這裡等著您的」
「是,是這樣嗎。多謝您的關心了」
雖然用手機瞬間就可以問到位置,但是鄉下的老人也許不知道這種科技。
這裡就不要說多餘的話,率直地接受好意讓她給我帶路吧。
「請來這邊」
「謝謝您」
被老闆娘帶領著,登上了二樓。穿過長長的走廊,停在了一個房間面前。
桔梗之間,這樣寫著的房間面前,我戰戰兢兢地低下頭。
「抱歉了,特意麻煩您」
「沒事沒事。這也是我的工作」
滿是皺紋的臉微笑起來,老闆娘轉過身準備離去。
然而,好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突然停住了。
「啊啊,對了對了。雖然已經告訴先進入的兩位客人了。絕對不可以進入隔壁的『菖蒲之間』啊」
「哈啊……嘛普通的話我們也不會進入我們住的之外的房間就是了」
「好像有『詛咒』之類的東西」
「誒?這是怎麼——」
不尋常的單詞進入耳朵,下意識地回問到。但是老婆婆那佝僂的身軀是怎樣做到的呢,不知何時已經離我很遠了。
「各種各樣都請小心一點。吼—吼吼吼」
只留下了這句話就離去了。
詛咒,是怎麼回事。果然是『詛咒』嗎。請不要留下意義深刻的單詞然後就走掉啊。
稍稍鬆懈下來之後,我打開桔梗之間的門鎖,進入其中。彩羽已經死了。
打開照明,看到了中規中矩的客室的樣子。鋪著榻榻米的客室種擺著座桌與座椅。從廣緣向陽台看去有露天溫泉。(譯註:廣緣,和式房間中從房間通往外部比如庭院的外擴部分,這部分是不鋪榻榻米的,常為木製。)柏樹的香氣令人舒適地充盈著。彩羽還在死著。
在指路板上寫著這裡有大浴場,沒想到房間里還有溫泉,多麼奢侈啊。
沒有出現阿乙的身影,是在散步嗎,還是先去大浴場了呢。
好嘞,我也想消除一下在影石家的緊張,這裡首先——……。
「首先去洗個澡吧!」
「首先洗什麼澡啊!為什麼要無視我啊!?」
彩羽淚目著吐槽著。
雖然打開玄關之後就看到牆邊,胸口插著刀的慘狀。想著反正又是為了戲弄我的惡作劇就無視了。
「重要的後輩被殺了竟然沒有反應,實在是太什麼了吧!」
「就算你這麼說,那明顯是假的屍體啊。明明被刀刺了卻連血都沒有流」
「為什麼沒有流血就死掉了呢,這種解謎的展開也會有的啊!」
「嘛這個旅館確實有著會發生這種事的氣氛呢」
沒有類似高中生名偵探的傢伙住在這裡應該沒問題吧。大概。
彩羽噗—地不滿般鼓起雙頰,從胸間把刀拔了出來。
看來是從衣服的紐扣間把刀放進去,然後用胸把它給夾住了。
太有用了吧,那個胸。而且好大。
「啊—啊,我可是為了這種情況提前準備了心動七道具呢—」
「還有六個啊……為了戲弄我還特意準備到那種地步啊」
「因為這個是小彩羽的生存價值嘛☆」
「去找一個更有意義的生存價值啊……」
哈啊,地嘆了口氣,我注意到了彩羽手中玩弄著的小刀。
「話說那個玩具小刀,在哪裡弄到的」
「借了演劇部的小道具啊。我和翠部長已經是朋友了」
「啊啊,結業式那天用的那個啊。……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呢」
「話說—前輩,我都等煩了啊!」
「嗯?」
「這裡也沒有好看的電視節目,手機也到了月末通信限制沒法玩,也沒有能夠戲弄的前輩,太無聊了感覺真的要死了!」
「和阿乙一起玩抽鬼牌什麼的不就行了」
「和哥哥一對一玩遊戲簡直就是拷問。……而且,哥哥登記了之後接著就出去了。說什麼發現了很感興趣的東西」
「啊—,是這樣啊。被刺激到了好奇心嗎。真自由呢」
「說什麼呢前輩。把哥哥調教成這樣的不就是前輩您嗎」
「確實是這樣呢。真是極端啊,那傢伙」
中學時代的阿乙,對PC之外的事毫無興趣,並因此受到了別的同學的誤解。我給了這樣的他一些建議。
用更積極的眼光去看待事物,帶有興趣,近距離地去觀察吧……什麼的。不理解也沒關係。真是不可思議的現象啊或者真是無聊的公式啊什麼的,只要有這種適當的感想就好。
總之先對周圍的事物產生起興趣,去關注一下它們看看。
就這樣阿乙的周圍聚集起了新的邂逅。
達到了異常的程度。你是什麼故事的主人公嗎這種程度。
嘛但是稍微改變一下意識就會有大量的邂逅,果然阿乙是『受歡迎』那一側的人類吧。
「嘛—那種事情無—所—謂了。總而言之很無聊!一直很無聊!」
彩羽一屁股坐到了疊起來的床鋪上,兩隻腳啪嗒啪嗒地拍著。
望著她用襪子包裹著的腳踢著空氣,——哦呀?產生了疑問。
「不是裸足呢。你不是一直喜歡輕鬆的打扮嗎」
「嗯—」
一下子停住了腳的動作,直直地盯著腳趾的彩羽。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靜止著,大腿根部的短裙卷了起來使得我無處放眼所以希望不要這樣了。
「嘛—在景點的話還裸足就有點那個了呢」
「那麼為什麼在我家就裸足啊。對你來說不也是個出色的景點嗎」
「那是因為前輩的房間就是我的房間,之類的啦♪」
「好過分的吉安主義……」
(譯註:吉安主義,有類似浪漫主義與優生主義的內容,以『大要優於小』為根本,是大優位主義的內容。擁有財富的人相對沒有的人,擁有物的人相對沒有的人,有孩子的人相對沒有的人,擁有權力的人相對沒有的人,身體強壯的人相對弱小的人,強者相對弱者要無條件地優越,這種思想概念。是極端危險的思想。)
和彩羽會話之後,疲勞感噴涌而出,我就當場坐下了。
連去洗澡的力氣都消失了。我在這裡強調一下這絕不是因為和彩羽講過話之後緊張感就一下子消失掉了這種正面的東西。嗯。
「這—么說來前輩,聽說了嗎?」
「什麼啊?」
在榻榻米上如同貓一般慵懶著的彩羽說著。
「絕對不能進入『菖蒲之間』什麼的。老闆娘說的」
「啊啊,這個啊」
彩羽這麼說著,我向著隔壁的房間——『菖蒲之間』方向的牆壁看了一眼。
「討厭~的感覺呢。而且就是隔壁的屋子。會不會出現幽靈之類的呢—」
「只是說『不要進入』,也沒有說會有什麼靈異現象吧。用不著那麼害怕吧」
「這是在立flag喲,前輩。放送警惕就會從隔壁聽到亡靈的低語——」
『嗚嗚嗚……』
「——誒!?」
彩羽機敏地向牆壁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