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力哥,歡迎回來~」
「哎呀,亞力,發生什麼事了嗎?」
悠利及傑克以慵懶的口吻,向踩著粗暴腳步聲走進客廳的亞力打了聲招呼。一看到這兩個樂天的傢伙,亞力便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並非針對他們倆,而是對其他事感到不耐煩,而且這兩人都是能察覺這種事的類型……這對組合平時明明很不懂得看氣氛,有時卻又格外敏銳。
亞力一屁股坐上沙發,悠利接著用手邊的玻璃杯為他倒了杯涼茶。接下杯子並道謝之後,亞力隨即將茶一飲而盡。亞力罕見的模樣,令悠利及傑克側著頭面面相覷。
「亞力,你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公會出了點麻煩事。」
「哎呀,冒險者公會平時就有一堆麻煩事上門不是嗎?」
「這次事件的麻煩程度,顯得那些事都像是兒戲。」
「這可真是……」
亞力惡狠狠地咋舌一聲,傑克則稍稍瞠大了雙眼。亞力把話說到這地步,可以想見是相當棘手的案件。摸不著頭緒的悠利,安撫著剛打掃完基地並回到腳邊的路克斯的頭,顯得滿腹疑惑。平日總待在基地度過和平日子的他,並不了解冒險者公會的日常。
「所以呢?」傑克之所以催促亞力往下說,是因為亞力並未忽視這件冒險者公會的麻煩事。當公會發生爭端時,通常是由以公會長為首的職員採取對策。因此除了與自己直接相關的事件以外都能當作事不關己,僅用一句「好像發生麻煩事了~」便可帶過。
然而亞力雖然嘴上不停碎念著,卻同時在摸索對策。換言之這次事件要不是與亞力習習相關,要不就是公會長向他請求協助。
「有個笨蛋貴族的大少爺,不肯聽從同行冒險者的指示胡亂行動,導致他的侍從受了重傷。」
「這不是那名貴族大人自作自受嗎?侍從倒是很令人同情。」
「大少爺刻意刁難冒險者,聲稱是他們力有未逮所導致。」
「哎呀…………還真是個腦袋天真的人呢~」
聽完亞力的說明後,傑克漾起了悠然的笑靨。那笑容如往常般悠哉,聲音也像平常一樣沉穩。
然而不知為何,傑克四周的氣溫卻驟然下降了好幾度。有些訝異的悠利望向身旁,只見傑克雖掛著笑容,眼神卻瞪視著前方。以漫畫或動畫的表現方式來形容的話,就像眼球的高光消失了一般。平時溫和的傑克流露這種眼神格外驚悚。
悠利輕聲問了一句「傑克哥?」對方雖然像平常一樣笑臉迎人,但四周的空氣依舊冰冷。
看樣子這位平日和藹可親的學者,似乎對貴族大人極度不講理的舉動感到勃然大怒。傑克氣到這種程度實為罕見(不過牽扯到書本時,他的怒火更是無可比擬),使悠利疑惑地望著對方……沉靜的怒火近在眼前,我行我素的悠利也不會感到膽怯。
「所以亞力你在煩惱什麼?」
「公會長說藥品不足。但我們也不可能隨時儲備著殘缺葯,實在傷腦筋。」
「啊,原來如此,畢竟那是高級品嘛。藥師們也無計可施嗎?例如南妲潔?」
「包含我在內有幾個人會做。不巧的是正好缺貨,也缺少製作材料。」
「進退兩難呢。」
傑克事不關己的語氣,令亞力嘆了口氣。實際上亞力也很想置之不理。要不是對他有恩的公會長表示「我想讓那群笨蛋乖乖閉嘴滾回去,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亞力肯定會放任他們去吵。也難怪他會忍不住想狠狠唾罵貴族們。
無法理解兩個大人在談什麼的悠利和路克斯嘻鬧著,並把這段對話半當成了耳邊風。難懂的大人問題、與冒險者相關的事件,以及危險的異世界糾紛都與悠利無關。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一頭栽進其中也幫不上任何忙。有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
當悠利以局外人的身份安靜待著時,傑克卻向他招了招手。悠利愣了一下,絲毫不懂傑克為何要傳喚自己。亞力似乎也不清楚在這時間點叫來悠利的理由。
……雖然不清楚,但亞力卻微妙地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監護人的直覺教人生畏。
「傑克哥?」
「悠利,可以把那個拿出來嗎?」
「……那個?」
「對,就是那個。」
傑克滿面燦笑地如此說道,悠利卻一頭霧水地歪下頭來。他不懂對方的意思。『那個』指的究竟是什麼,悠利完全摸不著頭緒。察覺此事的傑克雲淡風輕地道出了答案。
「以前我請你用煉金釜製作的葯。有人發現的話會被罵,所以藏在你包包里的那個。」
「喂,給我慢著。」
「咦?你是指哪瓶?」
「你也給我等一下。」
「最開始的那瓶。」
「啊~我知道了。」
「你們都幹了什麼好事!?」
悠悠哉哉進行對話並擅自得出結論的兩人,讓亞力忍不住放聲怒吼。有自覺暴走的傷腦筋學者,加上無自覺暴走的天然小鬼。知道這對喜歡浪費優秀能力的二人組聯手合作,亞力會焦急也是無可厚非。再說從方才的對話內容,便能推測出他們已經犯下複數案件了。
悠利無視亞力,將手伸入變化為無敵魔法包的學生包內部,接著拿出本以為永遠不會再次拿出的藥品。他懷著淡淡的哀愁,心想沒想到竟會讓這瓶葯在其他人面前曝光。但悠利根據事件內容判斷它能派上用場,於是才拿了出來。
悠利取出的藥瓶看起來平凡無奇。瓶栓以玻璃製成,以這世界的標準看來只是瓶外觀極為普通的葯。
不過,普通的僅止於外觀。
「……這是什麼?」
「亞力,請把這瓶葯拿給公會長吧。」
「傑克,這是、什麼、東西?」
「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面對臉部抽搐的亞力,傑克只是以往常的悠然口吻答覆道。亞力確實已經知道眼前那瓶葯的真面目了。正因為他知道,才會咄咄逼人地質問傑克。
具備高級鑒定技能【魔眼】的亞力,深知自己鑒定出來的情報無庸置疑。幾乎沒有東西能騙過他的雙眼。即使明白這點,擺在眼前的現實仍讓他難以置信。
……目睹超乎想像的東西出現在眼前時,無論是誰肯定都會質問「為什麼?」
「為什麼完全殘缺恢複葯會出現在這裡!」
那驚叫聲宛如哀嚎。
但錯不在亞力。他們遞出的葯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會驚叫出聲一點也不奇怪。那幾乎可說是傳說中的秘葯,稀有到悠利用【神之瞳】鑒定時,自由奔放的【神之瞳】還特地警告他「使用時要十分小心」。稀有還不足以形容,應該說超級稀有才對。
悠利悄悄躲到傑克身後,如小貓般窺伺著亞力的臉色。儘管製作者是悠利,但準備材料和提議製作的人都是傑克,他始終只是位助手……不過憑著善意、毫不考慮便出手幫忙的後果,使兩人若無其事創造出了各式各樣的珍奇秘葯。這就是高性能魔法道具煉金釜,與傳說中的職業求道者合作下的結果。
「你問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實驗文獻上記載的配方是否正確啊?」
「傑——克——?」
「別生氣啦,亞力。我只是想製作看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帶到外頭的打算。你了解我的個性吧?」
「……」
傑克最後補充的那句話,使亞力露出苦澀的表情並陷入沉默。確實如傑克所言。他是好奇心的集合體,滿足求知慾就是他唯一的目的。即便製作出了能高價販售的超稀有藥品,傑克也絲毫不打算出售給其他人,或者利用它賣人情。他腦中根本不存在這種思考模式。
即便如此,煩惱的根源依然沒有消失。一般殘缺恢複葯就已經很珍貴了,萬一完全殘缺恢複葯存在的事傳出去,事後必定會引發麻煩至極的騷動……一旦出現第一瓶,人便會深信有第二瓶的存在。亞力面露難色,他可不想和那種宵小之輩有所牽扯。
「別擔心,在我們活著的期間不可能做出第二瓶了。」
「……啊?」
「因為無法湊齊材料~我雖然幸運湊齊了,但其中有好幾種百年或千年僅能取得一次的材料。」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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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利不由得輕輕驚叫一聲。他飽受莫大的衝擊,心想「那時候隨手扔下去的材料,居然是那麼珍貴的東西!?」從悠利的反應得知他對此一無所知的亞力,用碩大的掌心安撫著悠利的頭。
關於這件事,悠利僅僅只是被傑克捲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