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閑聊二 輕而易舉驅除害蟲

「奇怪?小路你在幹嘛?」

瞧見路克斯在基地庭院匍匐前進之後,剛曬完衣服的悠利疑惑地問道。路克斯待在庭院並不罕見,但此刻的它像是發現了什麼似地,突然伸長身體捕獲了一個不明飛行物體。站在視線死角的悠利沒看見路克斯抓到了什麼。

「呣咿?」

悠利提出疑問後,路克斯蹦跳了幾下,卻並未放開它捕捉到的東西,而是在伸長部分身體的同時靈巧跳躍著。被路克斯壓在地面捕獲的東西,是個掌心大小的黑色物體。具體來說,那是一隻蟲。

悠利對昆蟲沒有好惡。然而路克斯捕捉到的那隻蟲,卻讓本應對蟲不抱什麼興趣的粉紅系男孩產生了好奇心。因為悠利對那種蟲的外型並不陌生。顏色黝黑,尺寸比悠利印象中更大。但聳立於頭部的那雙雄偉大角,足以證明它屬於某種昆蟲。

那正是孩子們的憧憬,總會在暑假時現身的漆黑昆蟲。

「咦?獨角仙?」

「呣?」

「小路,那是哪來的?獨角仙應該棲息於林木更茂密的地方才對啊……?」

現在時值夏天,以季節來說並不奇怪。但在悠利的印象中,獨角仙理應棲息於林間、森林或山上才對,然而居然在基地庭院發現了它。且路克斯捕捉它的理由也不明。

摸不著頭緒的悠利湊近路克斯,接著緩緩地伸出了手。

「呣呣——!」

「小、小路?」

路克斯突然叫出了聲,彷彿在吶喊著「不行——!」。抖動身體禁止主人觸碰的使魔,令悠利愣了一下。路克斯就趁悠利愣在原地時,將它捉到的類獨角仙吞進體內加以吸收了。悠利甚至還來不及吐槽。

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的悠利,又瞧見路克斯再次伸長部分身體。緊接著拍打某物的聲音應聲響起。將目光投向聲音來源後,只見路克斯又捕捉了一隻類獨角仙,而且這次當機立斷吸收了它。

「……呃~原來小路你會吃蟲啊?」

「呣~」

「不對嗎?咦?那你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抓那種蟲?」

就連對話期間,路克斯都不斷地伸長部分身體,重複捕捉並吸收類獨角仙。畢竟史萊姆屬於雜食生物,悠利認為只要路克斯喜歡,無論吃什麼都無妨。然而路克斯卻搖擺身體表示它並非在進食,使悠利愈來愈摸不著頭緒了。

路克斯也滿頭問號地傾斜身體,不解悠利為何會問這種問題。以人類來說,那動作就像疑惑時會微微側頭一樣。它水汪汪的雙眼仰望著悠利,微妙地無法溝通的現況令悠利有些困擾。就在這時——

救世主降臨了。更正,翻譯登場了。

「你在做什麼?」

「亞洛露,你來得正好!我搞不清楚小路在做什麼~」

「啊?什麼叫搞不清楚……」

如往常般頸部纏繞著夥伴·使魔白蛇納嘉並現身於此的十歲小孩,聽見悠利的發言後皺起了眉頭,彷彿像是在說「你在講什麼啊?」,畢竟對方是亞洛露,悠利並未放在心上。面對這個嘴巴有些惡毒、個性成熟又冷酷的十歲小孩,在意就輸了。

然後路克斯當著亞洛露的面,再次以敏捷的動作捕捉了一隻類獨角仙。亞洛露及納嘉的目光,牢牢鎖定了路克斯以及它捕捉到的類獨角仙。接著亞洛露開口了。

「啊~才在想最近都沒看到,原來是路克斯在幫忙驅蟲。謝謝你。」

「呣咿!」

「咦?驅蟲?這種和獨角仙很像的昆蟲,是該驅除的害蟲嗎?」

「那才不是獨角仙,它叫腐蝕蟲。」

「……咦,名字聽起來好嚇人。」

悠利本以為那是孩子憧憬的獨角仙,想不到竟是截然不同的危險異世界害蟲。仔細一看,那種蟲雖然長得像獨角仙,但嘴部卻尖銳兇猛,萬一被咬到肯定很痛。「原來不是獨角仙啊……」,悠利姑且也是男孩子,還是不由得感到失落。獨角仙及鍬型蟲都是男孩憧憬的昆蟲啊。

不曉得悠利正深感哀戚的路克斯,又捕捉並吸收了好幾隻長相如獨角仙的腐蝕蟲。此時納嘉輕輕鳴叫一聲,像是在褒獎路克斯一般,使悠利及亞洛露好奇地望向它了。亞洛露盯著自己的使魔一段時間,靜靜聽著它的回應。

然後——

「……納嘉,我可沒聽說要把驅除害蟲的任務交給路克斯喔。」

「咦?小路是聽從納嘉的指示才捕捉腐蝕蟲的嗎?」

「呣咿!呣呣~」

「不,雖然的確是打掃時順便而已……但不可以把驅蟲工作全推給路克斯,畢竟那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工作。」

亞洛露嘆了口氣,納嘉則別開目光,並吐出赤紅的舌頭「嘶」了一聲。看樣子這兩隻使魔之間的前後輩關係很明確。話雖如此,納嘉也並非完全沒有做事。對話期間它也會從嘴裡吐出像是真空刃的招式,將類獨角仙給擊倒……只不過化為粉末的屍骸,依然是由路克斯吸收乾淨。

悠利事不關己地想著「原來納嘉會使出真空刃啊~」同時望向亞洛露。至今為止他都不曾思考過驅除害蟲屬於誰的管轄範圍,於是直接將內心的疑問道出了口。

「這原本是亞洛露你的工作嗎?」

「與其說是我的工作,不如說是由我家使魔,或者對氣息格外敏銳的人負責。進入繁殖期時,則會由布魯克哥連根驅除殆盡。」

「這算什麼?布魯克哥強過頭了吧?」

「那個人強得超乎想像,在意這些也沒用。另外馬可的技術也很好,他相當擅長找出害蟲藏匿的場所。」

「馬可的話好像能理解……」

與其說是擅長尋找失物或蟲子,不如說馬克對「容易藏匿的地點」頗有心得。順帶一提這說法並沒有錯。說到底他本來就是隱密技能的持有者。見習生組玩捉迷藏時,馬可總能躲到最後。

……另外,他們在玩的捉迷藏乍看之下是遊戲,其實是訓練過程的一環。隱藏氣息也是很重要的修行。

「所以呢,為什麼腐蝕蟲是驅逐對象?」

「悠利你的故鄉沒有這種蟲嗎?」

「我沒見過。」

「這樣啊,那還真是既和平又令人欽羨的地方呢。正如其名,這些傢伙會把咬到的東西腐蝕掉……任何東西都一樣。」

「比想像中更危險!」

亞洛露語氣平淡地解釋之後,悠利大為震驚。沒想到外表與獨角仙如出一轍的蟲子,居然暗藏這種危險性。如此駭人的生物,怪不得路克斯會大喊要他別碰。

順帶一提,腐蝕蟲基本上喜歡無機物。它會先用尖銳的口部啃咬物體,再從嘴裡分泌體液塗抹其上並加以腐蝕。腐蝕理由不明。有一派研究指出,純粹只是因為它們啃咬進食的對象為無機物,腐蝕是不可抗力的手段。

但那種研究結果怎樣都好。對一般大眾而言唯一重要的只有「腐蝕蟲會啃食房屋」這件事。儘管其他無機物也是腐蝕蟲的食物,但它們尤其喜愛房屋,總會大肆啃咬房子。也許對腐蝕蟲而言,愈巨大的物體愈值得進食吧。

因為這種理由使房屋慘遭腐蝕誰都無法忍受,因此發現腐蝕蟲的當下必定會將其驅除。雖然市面上有販售除蟲葯,但不知為何對腐蝕蟲效果不彰,只好用物理手段解決它們。

與現代日本的白蟻極為相像的不可思議生物,外表居然如獨角仙一般帥氣,使悠利備感困惑且沮喪不已。

「不過貓會捕獵腐蝕蟲,所以在大城市中影響不大。」

「貓……?」

「成貓會捕捉腐蝕蟲,作為小貓練習狩獵的對象。」

「……通常不是該用老鼠嗎?」

「它們也會狩獵老鼠呀。以尺寸來說都能算是練習對象吧?不過腐蝕蟲似乎不怎麼美味,所以貓都把屍體棄置不管。」

「哇~貓也太優秀了吧……」

貓這種生物是天生的狩獵者,若整座城鎮滿是獵物,它們的狩獵技巧應該也會愈來愈高明吧。話雖如此,悠利可不願見到貓狩獵時的光景。那場面恐怕會有點獵奇。

不過悠利赫然想起了附近的貓,有時會得意洋洋地把獵到的蚱蜢拿給他看,或者撿蛇皮回來。不太敢接觸那類東西的悠利不禁遙望遠方。蚱蜢勉強合格,但蛇皮還是免了吧。當然活老鼠也一樣。

另外,悠利雖然有點怕蛇皮,但看到活蛇卻若無其事。反倒正是因為不怕蛇,看到如屍體般的蛇皮才更覺得駭人也說不定。因此他反而相當喜歡亞洛露的使魔納嘉。

「話說回來,小路捕捉了這麼多腐蝕蟲,代表它們繁殖力很強啰?」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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