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5 湯沃魯特的戰鬥

天亮後,堤格爾等人馬上回到萊德梅里茲軍的所在地。憑藉著艾利菲爾的力量飛在空中的艾蕾,找到了好幾個裊裊上升的炊煙。

話雖如此,也不能讓艾蕾以這副打扮回到士兵們面前,所以就先讓堤格爾一人回去了。跟平安歸來的米拉等人說明緣由,準備好艾蕾的換裝衣物以及水,將她們帶到艾蕾的身邊去。

莉姆流著眼淚緊緊抓著艾蕾,艾蕾則是溫柔地抱著莉姆。堤格爾跟米拉也因為彼此都平安無事而感到開心。

聽到與列許一戰的米拉,握緊堤格爾的手,溫柔地斥責他。

「別再這樣。勉強自己了」

「雖然讓你擔心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那並不是能輕易戰勝的對手。你也是這樣吧」

「雖然確實如此……。果然,還是不該讓你一個人去的」

米拉噘起嘴唇,朝旁邊看去。莉姆正從那邊走過來。青色的瞳孔中閃耀著喜悅的淚水。她對堤格爾深深地低下了頭。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真的是太感謝您了。這份恩情,我總有一天會還的」

「不用在意喔。艾蕾也幫上了我很多忙」

雖然這是堤格爾的真心話,但是莉姆晃動她那黯金色的頭髮,搖了搖頭。

「很感謝您的關心,但是我的想法還是沒變。而且,琉德米拉大人也因為堤格爾維爾穆德卿一直沒有回來,一整晚都在擔心你……」

說道這時,莉姆露出不好了的表情,將接下來要說的話吞了進去。睜開眼睛的米拉,用一臉驚愕的臉看向莉姆以及堤格爾。

-是這樣啊。

在自己前往列許的所在地後,米拉一直在想著自己的事情。看到了莉姆那副模樣後,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所以就讓她別說出這件事了吧

抱歉以及憐愛之情同時湧上心頭,堤格爾用力地抱住米拉。對著驚慌失措的凍漣的雪姬,將自己全部的思念說出口。

「抱歉。還有,謝謝」

「……說謝謝就可以了啦」

米拉麵紅耳赤地將身體任憑堤格爾擺布。雖然注意到了艾蕾的視線,但也沒有推開思念之人。

艾蕾的回歸,迎來了連空氣都為之顫抖的歡呼聲。到昨天為止都還滿溢著不安以及懷疑的營地,被喜悅之風一掃而空。

艾蕾舉起手來回應,那些歡喜地叫著她名字的士兵們。身著軍服別具一格的颯爽姿態,正是統治他們公國的戰姬。在她的身旁,是一言不發的莉姆。兩人為了掩飾疲勞,都多少畫了點妝。

艾蕾與莉姆一起,進到了總指揮官的帳篷中。那裡除了堤格爾跟米拉,還有拉夫納格、高爾英尼以及廬里克在場。

之所以讓堤格爾跟米拉先一步進來,是為了讓其他士兵認為,自己不是靠堤格爾等人的力量才回來的。

如果被發現是堤格爾等人的活躍才救回艾蕾,那麼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的臉面又該往哪擺呢。這還關乎到士兵的士氣以及對於奧爾米茲的感情等等問題。為了避免這個事態。堤格爾也沒有要特意賣人情給艾蕾的打算。雖然這個想法被米拉「太天真了」嘲笑道,但是她還是尊重了思慕之人的想法。

在艾蕾面前,廬里克屈膝跪地。他流著淚水,謝罪道。

「明明是為了救助戰姬大人才動用士兵的,但是不僅什麼都沒有做到,還讓很多士兵犧牲了,我無話可說。我已經做好了覺悟,不管怎樣的責罰都願意接收」

「把頭抬起來,廬里克」

艾蕾的聲音中飽含痛苦。她將手放到黑髮騎士的肩膀上,這麼說道。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小看敵人,輕易地掉入陷阱中,給很多人添了麻煩。讓那些士兵們死的人並不是你,而是我。我作為戰姬才該被問罪。你已經充分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不是這樣嗎」

廬里克再次低下了頭。

「作為戰姬大人平安歸來的慶祝,我們乾杯吧」

高爾英尼露出和藹的表情說道。他與拉夫納格一起分工迅速地將與人數對應的銀杯放在桌上,然後注入葡萄酒。由於聽說堤格爾跟艾蕾這段時間什麼都沒吃,所以還準備好了起司跟麥粥。

艾蕾一邊咬著起司,一邊說了有關列許一戰的事情。不論是廬里克,還是拉夫納格還是高爾英尼都鐵青著臉。今早,由於堤格爾平安回來營地太過高興了,沒有聽他說明詳細的情況。

堤格爾忠實的親信,就像頭疼般嘆了口氣。

「少主能像這樣四肢俱全的回來,雖然很值得高興……。如果又有魔物出現的話,少主還打算戰鬥嗎?」

拉夫納格一臉正經的問道,不容許堤格爾矇混過去。

為什麼,堤格爾非得被卷進跟這種超乎常理的怪物的戰鬥中不可。

這一次,有了跟怪物們廝殺的經驗,這個想法在他的心中變得更加的堅定了。

堤格爾將吃過的麥粥放在絨毯上,凝視著拉夫納格。之所以沒有馬上回答,是因為腦海里浮現了絲梅的存在。

拉夫納格從堤格爾的表情中窺探出他的內心,一臉得意地再一次嘆了口氣。尷尬的沉默蔓延在兩人間。

其他的人,只能靜靜地看著這對布琉努的主從。畢竟這是堤格爾跟拉夫納格必須得出結論的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提格爾開口說道。

「拉夫納格,這對我來說,是必須去做的事情」

「為什麼必須少主去做呢」

「我遇到的魔物-絲梅,說了他們的目的,是死亡。絕對無法逃避的死亡」

緊張的氣氛在帳棚內擴散開來。堤格爾用冷靜的語氣繼續說道。

「雖然我也說不清楚,但是考慮到在莫吉涅戰鬥的露薩露卡,還有這次在森林中戰鬥的列許,都是些不擇手段無差別地奪去人們性命的存在。總有一天,她們的魔爪也會伸及阿爾薩斯也不一定」

堤格爾轉移視線,盯著豎立在牆壁上的黑弓。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把作為家寶的弓會與米拉以及艾蕾的龍具產生共鳴。但是,重要的是能跟那些傢伙戰鬥這件事。既然如此,就不得不戰鬥了,我是這麼想的。為了保護,必須守護的事物」

「少主想說,跟魔物戰鬥這件事是自己的命運嗎?」

「我不喜歡命運這個詞」

就像拉夫納格那般飽含氣勢,堤格爾笑著搖了搖頭。

「不管做什麼都由自己的決定,雖然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只是,不論是從小的時候就將弓握在手,鍛煉自己,還是在十四歲的時候遇到斯帕特拉娜大人,決定前往奧爾米茲,這些毫無疑問都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認為這些事在我出生前就決定的,也不想這麼認為」

兩人之間,沉默再度降臨了。但是,氣氛不像剛剛那般沉重。

「-我知道了。就隨少主你喜歡吧」

粗暴地搔著頭髮,突出門牙,拉夫納格放棄地說道。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堤格爾點了點頭,等待親信的話。拉夫納格露出陰險的微笑。

「我希望你趕快生孩子。都到這個地步了,就不管對象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話題?」

堤格爾發出了近似悲鳴的話語。感受到米拉等人的視線正盯著自己看,臉蛋躁熱了起來。拉夫納格樂在其中,用挖苦的聲音回答道。

「少主在奧爾米茲滯留的期間,在宮廷學習,鍛煉自己什麼的,我不會說些什麼。狩獵或者盜賊的討伐,又或者是參加什麼戰爭在這個世界上也是再自然不過的,我也接受。但是,跟那樣的怪物交戰,毫無疑問,比一般的戰爭還要嚴峻。」

握緊拳頭,拉夫納格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

「萬一少主死了的話,我抱著那孩子以及少主的遺物,回去烏魯斯大人的身邊。只要這樣的話,應該就不會被巴特老人家以及蒂塔給勒死了吧。烏魯斯大人的心也多少會有所寬慰吧。如果少主的孩子長大了,我也每天晚上把少主的武勇傳說給他聽的。當然,少主能平安回到阿爾薩斯才是最理想的情況」

堤格爾先是啞口無言,然後感到驚訝。雖然拉夫納格說的多少有點粗糙,但是直擊堤格爾的軟肋。如果要冒著死去的危險去戰鬥的話,作為領主貴族就必須要考慮將自己的血脈傳承下去。

如果血脈斷絕了,馮倫家也就沒了。一旦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必須從別的地方選出新任的領主才行。如果那位領主是個殘暴不堪的人,領民們會多麼絕望啊。

「說得也是……。我會檢討,不,妥善處理的」

堤格爾只能語無倫次地說出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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