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掠過手臂。
同伴都死了,只剩他一個。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少年留了下來。他已經做好覺悟,接著就要輪到自己。
那一瞬終於來了——少年心想,縮起身子。蜷縮的身體被強風掃過、吹飛。他在地上狠狠打滾,知道再也躲不過,心也不再留戀。
身體被焚毀。
肉被燒光。
連骨頭都焦黑。
本該是如此。
「…………………………」
他以為一切都會結束而滿懷悲壯,但等了好久都沒受到更劇烈的撞擊。他確實還有意識,疼痛也沒比在地上翻滾時還要嚴重。
少年原本低垂著目光,察覺異變後,驚恐地抬起頭。
眼前是絕不可能只因幸運而引發的奇蹟。
戰車射出的炮彈朝另一個方向飛去,炸出一片火海。
如火葬一般,熊熊燃燒著無人城鎮的殘骸。
炮彈明明已經射出,衝天的烈焰與火星卻仍灼熱地映在少年眼中。
一開始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但因為長久以來的相處,他嗅到奇蹟的真相。
炮彈的方向被改變了。
有人保護了自己。
「這是亞爾特的……」
「16 bit」。
少年驚覺後,環顧四周。
沒有他盼望的人影,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是——
「啊……」
少年瞪大雙眼,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有個潔白如雲的東西,乘著風力以外的動力在空中遊動。
像要配合地球人古老的見識,一台亞當斯基型飛碟在天上翱翔。飛碟從地上吸起一道人影后,像見證完什麼似地掉頭離去。
插圖p269
其中一輛戰車被異象所惑,將炮塔舉向飛碟。從角度及高度來看,戰車絕不可能射得到飛碟,但其他戰車依然受到影響,接二連三舉起炮塔。對戰車裡的士兵而言,比起半死不活的區區一名少年兵,警戒更未知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
炮彈從戰車發射。
但就像在模仿剛才的結果一樣,炮彈翻了一圈,改變軌道,朝戰車砸下。
少年的眸中映著這幅景象,啞然無語。
戰車沉入火雨中,火災如淹水般蔓延。
讓戰車毀滅的飛碟往大片雲海飛去,迅速朝雲里隱沒。
少年抬起下顎,趁著眼中所見還未消失前,雙腳自然而然往前動了起來。他穿過熊熊大火旁,忘記身體的疼痛,搖搖晃晃地走去。
——你要去哪裡?
少年感覺到有人在心中問他,因而虛弱地開口:
「哪裡……我……」
沙啞的回答,消逝在少了遮蔽物的城鎮捲起的狂風中。
他扔下槍,抬頭望著一如往昔的藍天。
越過戰車的殘骸,獨自向前走。
為了乘上幽浮的背,追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