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菈遇見前往天上廢都的二人組,決定與他們結伴同行。這裡和入口,即名為天梯的地下城還有徒步三十分鐘的距離。
米菈習慣了天馬的方便,一在地圖上看到這個事實就直接將視線移到上空。高高的水藍色天空像是隔了一層霧,緩緩消失在視野邊緣的鳥就如同在邀請米菈。
「好了,既然談好了就出發吧。」
「也對。」
吉爾伯特這麼說,海因利希便簡短地回答。米菈移回視線觀察兩人,稍作挑選之後發動召喚術。
【召喚術:金翅鳥】
在兩個男人間浮現的巨大魔法陣化為光柱延伸到高空。接著光柱碎裂,碎片向上飛舞,猶如春風的溫暖空氣隨後吹拂四周。
感受到突然發生的變化及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吉爾伯特和海因利希回頭一探究竟。兩人眼前出現一隻悠然俯視他們的巨鳥,它身上布滿五顏六色的羽毛,顏色隨在微風中搖曳的角度變化。
「這是……魔物嗎!?」
「不,這個羽毛是……」
海因利希用手扶著腰際的刀擺出架式,吉爾伯特則眯起眼將大鳥的身影盡收眼底。
米菈正想出聲安撫隨時有可能拔刀的海因利希,但吉爾伯特先把手放在刀柄上。
「哈利,它不要緊。我想應該是米菈的召喚術。」
「什麼!?」
沒錯吧?吉爾伯特看了米菈一眼,海因利希也晚一步回過頭,米菈便苦笑著回答:「正是。」
「原來是這樣嗎。召喚術居然能如此突然地召喚,令在下折服。」
「看起來像是金翅鳥,你打算做什麼?」
米菈毫無預警的召喚嚇到兩人,不過看到反應和過去截然不同,心中一面為吉爾伯特立刻理解感到開心,一面得意地挺胸。
「老朽認為用飛的比較快吶。」
他這麼說並走到金翅鳥面前,看著比周圍的樹木還高,和房子一樣大的身體說:
「好久……不見,汝別來無恙否?」
聽到米菈這麼說,金翅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保持沉默,用老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瞪著他看。巨大的身軀散發出不同於魄力的緊張感,吹拂的強勁風勢更加凸顯寂靜。
(莫非……它忘了老朽嗎!?)
米菈露出類似焦急的動搖神色,接著說:
「那個……老朽希望汝能帶這裡的三人飛……啊,汝不願也無妨,老朽不勉強吶……」
米菈用有些顧慮的態度看著金翅鳥;但下一瞬間,金翅鳥的巨大身軀朝地上趴下,在米菈面前垂頭。然後,它僅以眼神示意米菈騎上自己的背。
看來它願意載他們。米菈從它的態度理解這點,鬆了口氣回頭說:
「那麼,就從天上飛去吧!」
難以言喻的擔憂飛到九霄雲外。三十年是即使忘記也不為過的悠久歲月。然而,金翅鳥不是忘記,純粹是個性比較文靜而已。
由於過去召喚的召喚體都是自我主張比較強烈的類型,米菈也下意識地以為重逢時會有某種反應,才會以為它忘了自己。
但是此時米菈並沒有發現。金翅鳥具有操縱風的力量,而它周圍如同春風的波動如實表露了它因為重逢而喜悅的心。
「麻煩汝了。」
米菈這麼說抓住金翅鳥的脖子,撥開它的羽毛向上爬。
「在下是第一次飛。」
「唉,能夠縮短時間的確很歡迎。」
海因利希堅若磐石的表情碎裂形成笑容,大大方方地走向金翅鳥。吉爾伯特則在內心稱讚召喚術的方便。
就在海因利希伸手想爬上金翅鳥背部的剎那,它把垂下的頭立回原位。
「唔唔唔?米菈姑娘,這究竟是?」
仰望會讓人脖子酸痛的巨大身軀,海因利希困惑地說。
「不曉得。金翅鳥啊,怎麼了?」
米菈卡在金翅鳥的脖子上,再次開口請它載另外兩人。這時,金翅鳥微微傾斜身體,舉起樹榦般的腳,眨眼間靈巧地用爪子抓住吉爾伯特和海因利希兩人。
「唔喔喔喔喔!怎麼會這樣!?」
「嗯……它應該是不想讓主人之外的人騎吧。聽說金翅鳥個性溫和,但自尊心很強。」
吉爾伯特不理慌張的海因利希,冷靜地以知識推測狀況。
金翅鳥拍打雙翼,單腳猛力一蹬起飛,讓周圍的森林產生巨大的騷動。
「這還真壯觀啊。不過腳踩不到地的感覺……」
拍打全身的強風相當舒適,海因利希是第一次從天空一覽全方位都是綠樹的風景,對眼前的景色瞪大雙眼。然而,無奈他接近弔掛在空中,使緊張感流竄全身。
金翅鳥在天上盤旋,羽毛受到陽光照耀發出七彩光輝,如同將成束的光打散成光圈。
「那麼金翅鳥啊。目的地是天梯,在那個方向。」
金翅鳥騎乘起來的感覺和天馬又不相同。它的羽毛跟蒲公英一樣柔軟,堅固到抓住也不會被拔下來。米菈握住羽毛代替韁繩,用一隻手指示方向。
隨後金翅鳥靜靜地從盤旋改為直線,加快速度飛行。
「有種變成獵物的感覺。」
在毫不留情拍打臉頰的風中,吉爾伯特看著眼底流逝的模糊森林如此嘟噥著。
幾分鐘後,一行人順利抵達看似岩盤碎裂形成的洞窟前方。這種移動方式比徒步還要快上不少,但是米菈感謝金翅鳥將它送還後立刻轉過身來,別開眼說「抱歉……」向兩人謝罪。
「哪裡,沒有問題。只有頭髮有點亂而已。」
吉爾伯特這麼說,整理被風吹亂的頭髮。海因利希看起來也並不在意,只說了這個體驗十分難得,開始在地下城入口前檢查裝備。
背後的森林很近,空地面積不大,三人眼前斷崖般的山壁高聳入雲。雖然無法爬上陡峭的山壁,但前方有個像是迎接一切的巨大洞窟。黑暗洞穴一直延伸到光照不進的深處,裡頭傳來類似吼叫的回蕩風聲。
這就是地下城「天梯」的入口。
「那麼,我們走吧。」
吉爾伯特看著洞窟這麼說,海因利希便整理好檢查用的器具站起身。
然後米菈三人由前鋒海因利希帶頭,踏進洞窟之中。
冰涼的空氣悄悄逼進,通道埋沒在黑暗之中。雖然有提燈跟法術的照明,但頂多只能勉強照亮周圍。通道寬度不會太寬也不會太窄,上下左右的岩壁在輕柔的光芒照耀下浮現灰色的色彩。
「可以全交給他嗎?」
「沒關係,這裡連地下城都還不是,只有哈利也沒有問題。我必須節省箭矢,米菈也必須節約瑪那不是嗎?只要在正式上場時好好表現就好。」
「正是如此。這點程度在下一人足矣。」
在洞窟中走了約三十分鐘,途中海因利希用刀將襲擊而來的魔物一刀兩斷。
據說是A級的海因利希實力不假。他的聽力似乎不錯,對細小的聲音做出反應,在魔物進入攻擊範圍的同時砍殺之身影不愧日本武士之名。米菈佩服地看著他。
然後一行人順利在洞窟中前進,忽然來到就連照明的燈光都被吞噬的黑暗之中。看來他們來到了一座大空間。光只照得到正面,那裡浮現一扇明顯由人工打造,風化毀損的門扉。
和岩盤融為一體的石門一邊緊閉,另一邊橫躺在地上。門的一角放著過去曾經見過的結界水晶。
「那麼,準備好了嗎?」
海因利希取出通行證說。
「好了。」
「隨時皆可。」
吉爾伯特輕輕點頭,米菈理所當然地回答,在結界之前等待。海因利希見狀將通行證壓在水晶上。
薄薄彷佛肥皂泡的結界像是被風吹動一般劇烈搖晃。米菈最先走進裡頭,接著是吉爾伯特和海因利希。
踏進裡頭一步,那裡的空氣明顯和剛才的洞窟不同。強風從正面向下吹來,有如拒絕他人進入。
天梯通往位於深山的天上廢都,一共有十層,由各樓層與高大的階梯構成,是座漫長險惡的地下城。
入口的小房間內藍色的火光搖曳,那在前方看起來像是自岩盤中鑿出的階梯上也等間隔自黑暗中浮現。這一幕詭異到和天空無關,就連天堂也沾不上邊,反而像是通往地獄。
(啊啊,這麼說來這兒是這種地方吶……)
這才是正規路線。米菈看著階梯,還沒開始爬就露出疲憊的表情嘆氣。
「好了,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