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和所羅門道別後米菈邊走邊看地圖,確認與下個目的地的距離。

一名侍女在柱子後面偷看米菈的模樣──是莉莉。她為了聽魔導長袍套裝的感想,以一倍的速度完成早上的工作,擠出時間在這裡守候。

(啊啊,外套的飄動方式和計算相同呢。若隱若現的大腿真是太美了。裙子長度不會太長也不會太短,被向上推到恰到好處的位置,輕盈搖擺的角度也跟計算的一模一樣。)

莉莉仔細觀察隨動作變化的魔導長袍套裝;但這不可能長久。醞釀出異樣氛圍的模樣受到周遭注目,結果米菈也順著周圍的視線發現了她。

「汝在做什麼?」

「……呃……追蹤觀察吧?」

被米菈懷疑的眼神注視,莉莉從柱子後方現身。或許是試圖敷衍,她擺出難以理解的姿勢做出難以理解的回答。

「什麼跟什麼啊?」

「比起這個!米菈大人還沒吃早餐呢。能否跟我一起用餐呢?如果可以,請順便跟我說說這套衣服的感想……」

「……無妨,走吧。」

米菈同意,便在莉莉的帶領之下踏進侍女區域。

(為什麼會聚集這麼多人?)

侍女區域的餐廳中,米菈被超過十名侍女團團包圍。

「動作有沒有問題?」

「大小會不會不合適?」

「我們有重視內里的觸感,請問您意下如何?」

接二連三提出的問題使米菈無暇吃早餐,只能在飄著甘甜香氣放滿各色水果的法國吐司前流口水。

他不能把她們趕跑,只好一一回答問題,結果在吃完早餐時已經是抵達餐廳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飯後米菈喝著蘋果歐蕾,鬆了一口氣。大部分侍女們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去工作,只剩下這個時間工作已經做完的莉莉。

他和莉莉聊了一下,得知她的妹妹在阿爾凱特學園就學,父親則在三神國防衛戰中過世,得到了認識她的機會。

「這麼說來,老朽遇見了代理賢者艾瑪樂蒂,她也十分喜愛這套衣服吶。」

「哎呀,艾瑪樂蒂大人嗎!」

將空瓶放在桌上,米菈想起艾瑪樂蒂的事情說出口。接著,莉莉和心不在焉的米菈相反,表情瞬間亮了起來,開心地抓著米菈。

「嗯……她還要老朽說,希望汝等一定要幫她做一套吶。如何?」

「當然可以,我們很久以前就覬覦艾瑪樂蒂大人……啊,呃……那個,如果可以請務必讓我們幫忙!」

莉莉的雙眼突然發出詭異的光輝;但那只有短短一瞬間。她立刻變回認真的神情,興沖沖地同意。

對莉莉她們而言,艾瑪樂蒂基本上面無表情,所以即使相當在意,也無法踏出最後一步。然而現在,米菈說出了決定性的情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獲得正式許可的莉莉她們了吧。

「嗯,這樣嗎。那麼下次見到她時,老朽就這麼說吧。」

「可以嗎?那麼,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能測量她的全身上下每一……進行正確的測量,麻煩您請她跟我們說方便的時間。」

「明白了。」

米菈起身,最後道了一聲謝謝便離開餐廳。莉莉則是為了立刻召開艾瑪樂蒂用服裝的會議,跑去找相關人士了。

(搭過那個車廂後心情有點沉重吶……)

阿爾凱特城的門前廣場,高牆在米菈背後聳立。他在隔開上級區與城堡的小廣場上取出毛皮大衣仰望晴天,回憶金翅鳥車廂舒適的空中之旅。

「在完工之前稍作忍耐吧。」

米菈如此喃喃自語,將召喚術的基點固定於前方。

【召喚術:天馬(Pegasus)】

發動法術的同時,正面出現的藍色魔法陣升上天空,發出數道閃電擊中大地。身纏電光的純白軀體隨後從陣中現身,最後碎裂的魔法陣形成翅膀,帶來雷光的天馬便降落地面。

天馬折起潔白的翅膀低聲嘶鳴,一和米菈四目交接,立刻把頭別開。

「唔……?」

雖然也有例外,但基本上不使用薔薇召喚陣的召喚體不會說話。話雖如此,即便會說話,心裡有話想說也會率先表現在態度上。沒錯,就跟現在的天馬一樣。

「好久不見,汝過得還好嗎?」

米菈走向天馬看著它的臉說,天馬卻再次撇頭別開眼。

它沒有說話,但米菈對天馬的態度心裡有數。感覺起來就跟妹妹生氣的時候一樣。

「汝在生氣嗎?」

心想莫非是如此而這麼一問,天馬就不滿地轉向米菈瞪了一眼。它的眼中帶著見不到面的寂寞,以及長時間被置之不理的煩躁。

即使無法全部理解,米菈依然從天馬的模樣察覺它無疑正在生氣。

(它那麼愛撒嬌……果然原因是放著它三十年不管嗎……)

「抱歉吶。這麼說是藉口,不過老朽三十年來都不在這個世界啊。老朽最近才到吶。沒有聯絡汝,真的對不住。」

米菈如此誠摯地道歉。下一瞬間,衝擊襲向米菈小小的身體。天馬把頭撞了過來。直接被撞倒的米菈將哭泣般嘶鳴,把臉磨蹭過來的天馬輕輕抱進懷裡。

天馬眯起悲傷的雙眼,眼中湧出斗大的淚珠。

突如其來的狀況使米菈慌了手腳;但知道天馬的寂寞後,他感到有點難為情。接著把手繞過天馬的脖頸,憐愛地撫摸它的鬃毛。

緩緩浸濕米菈胸口的淚水非常溫暖,彷佛滲透了他的心。

米菈判斷它差不多冷靜下來的時機,起身面對天馬。

「是說,老朽有一事相求,汝願意幫忙嗎?」

這麼一說後天馬立刻起身,直直看著米菈點頭。

「是嗎,汝願意幫忙嗎。實不相瞞,老朽希望汝能載著老朽飛吶。」

說出口的瞬間,睜大燦爛雙眼的天馬立刻在米菈面前屈膝,催促似地用嘴巴推米菈的腰際。

「喔喔,汝願意嗎?真是個乖孩子吶。」

看來它相當樂意。米菈開心地摸著天馬的頭,披上毛皮大衣跨上它的背。

天馬緩緩起身大大張開翅膀,像是在細細品嘗背上米菈的溫暖。接著它轉過頭來,表達準備好了似地詢問目的地。

「那麼天馬啊,朝那個方向飛吧。」

米菈撫摸柔軟的鬃毛,大致指向祈禱者森林所在的西南西方向。天馬高聲嘶鳴表示理解,張開翅膀上下拍動徐徐加速。

然後就在輕快的馬蹄聲與拍打風的聲音抵達最高峰時,米菈感受到巨大的重力一口氣飛上天空。和艾森佛德時不同,由於腳邊沒有受到遮蔽,這次他清楚地看見城門前的廣場。

「好啊好啊,這也挺舒服的吶!」

穿著毛皮大衣,所以不必擔心寒冷,能一覽眼底的景色更是令人愉快。艾森佛德的身體很大,反而讓他看不見下面。

天馬心情舒暢在天上賓士,經過的軌跡宛如表現出它的快樂,帶電微粒小小迸射,儘管日正當中,依然在空中形成一道光河。

米菈將手繞過天馬的脖子,一覽隨著每一秒過去縮小的月光湖。他的雙眼映照出學園之外的五行機構。

下次回來時,該去哪裡參觀呢?想著這件事情,米菈眺望全方位一覽無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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