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夭折(7)

「你講句老實話,女人的身體到底好不好看?」猴子問小二。

「好看是好看,當然好看,但是……」

「你莫跟老子但是但是,你要是覺得好看,你就跟我們再去看看。反正人不知鬼不覺。又沒有哪個會出賣你。」

「真的不敢了。那天看了,害得老子幾個晚上睡不得覺。猴子你不也睡不著覺嗎你?」

薛軍說:「你是怕跑馬吧?老幫子講,一滴精,十滴血。你是怕把身體跑虧了吧?老子聽一個醫生講,其實跑馬很正常,水滿自然泄噻。」

小二說:「看畫冊老子就敢,看真人老子有點怕。老子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其實老子還是想看,就是怕。萬一被發現了,真的丑,太丑了,做不起人。」

猴子跟薛軍對視一眼,沒見過這麼蠢的傢伙,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浪費唇舌。

「下水吧。」薛軍說。就在桃子落水的地方不遠處下了水。

三個人遊了一陣,上了岸,坐在暮色四合中。河風吹來,很涼爽,很舒服。薛軍從褲口袋裡掏出煙來抽。猴子突然想起什麼,問他:「薛軍,我問問你,你要講老實話,上個星期天晚上老子坐在公共汽車上,經過烈士公園西大門,看見有兩個人影子在電影院門口一閃,好像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們車間的那個什麼曼姐姐。是不是?老子沒看錯吧?」

「你肯定看錯了,猴子。」

「薛軍你紅什麼臉?你媽媽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紅什麼臉?」

小二朝薛軍看去,果然他臉色不大自然。

「猴子最眼尖了,他肯定沒看錯。」小二說,「啊呀,你跟那個曼姐姐看電影啊你?」

薛軍沉默了一下,承認道:「你媽媽的逼,老子就這一次,被你撞見了,你媽媽的不準亂講啊。」

「那要看你老不老實。」猴子說,「先拿根煙給我。」

薛軍忙遞煙給猴子,又給他點上火。「莫問好啵?」

「那不行,莫問噯,從實招來。不然老子就亂講。你曉得肉聯廠是個白天唯願火燒天,晚上唯願鬼打架的地方,有桃色新聞,那比二號病都傳得快。」

「老子講,老子講,」薛軍無奈道,「你保證不傳出去,還有小二。」

「向毛主席保證。」小二道。

「老子也向毛主席保證。」猴子道。

天色迅速暗下來。煙頭的火在薛軍嘴角亮了幾下。如果遠遠看去,像是螢蟲或是星。

薛軍說:「猴子,老子講,但是你雞雞不準硬。還有你,小二,你雞雞也不準硬。老子要檢查的啊。」

薛軍說:「他媽媽的,曼姐姐是個騷貨。她主動勾老子。」說完瞧小二跟猴子一眼,看看他們的反應是羨慕還是鄙夷。

薛軍又點上一支煙,慢慢講了他跟曼姐姐的故事:曼姐姐的老公參加武鬥,打死過人,一直關著,關了好多年,卻沒有判刑。曼姐姐正在三十如狼的年紀,一臉紅頭花色,胸大屁股大,有勁沒處使。恰好分來了學徒薛軍。薛軍爸爸是軍分區作戰處的處長,薛軍有點軍隊幹部崽子的味道,一身人字卡的黃軍衣,一頂草綠軍帽,一雙黑布懶鞋,模樣有種弔兒郎當的瀟洒,頭一天分到班組,班長介紹程曼,說,這位叫程師傅。程曼馬上揚手道,莫叫師傅莫叫師傅,叫我曼姐姐。過了些日子,人都熟稔了,曼姐姐就當著眾人的面說小薛你有沒有姐姐?薛軍說我是獨子。曼姐姐就說,正好,我沒有弟弟,你沒有姐姐,我們就認個姐弟好不好。薛軍一到班組,就覺得曼姐姐特別吸引人。曼姐姐有種眼風,朝你一掃,你就臠心跳。薛軍頭一天見到曼姐姐,晚上睡在床上就開始想她。所以薛軍巴不得,馬上認了這個姐姐。由於有了這個頗為正當的名分,曼姐姐就經常照顧他,公開跟他端茶送水,跟他洗衣漿衫,做了可口飯菜,就叫他到家裡去吃,如此等等,合情合理。有天曼姐姐搞了田雞,叫薛軍去嘗鮮。薛軍到她家裡,不見她女兒,問她她就說是外婆接去了。屋子裡就兩個人,曼姐姐說,熱不熱,穿這麼多衣?反正我熱,我要換涼快點的衣。曼姐姐把門關上,當著薛軍的面把工作服脫下來,裡頭什麼皆沒穿,露出雪白的胸脯同一對大奶子。

「反正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弟弟。」曼姐姐一邊慢慢換衣一邊說。

看得薛軍當時就硬了,夾緊兩腿,一臉通紅,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熱,沒有電扇,你打赤膊就是噻。」曼姐姐說,一邊拿過一把蒲扇跟薛軍扇風。

曼姐姐穿了件白的確良無袖襯衣,裡頭沒穿小衣,上頭第二粒扣子有意無意沒扣,露出脹鼓鼓的半個肉球,淺紫色的乳頭一閃一閃。

「薛弟莫怕丑噻,衣服脫了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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