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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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花憐這名少女,是從一開始就樣樣都傑出的孩子。
她曾以為賽跑是比如何漂亮沖斷終點線的競技,也絲毫無法理解流暢地照譜演奏鋼琴有什麼好誇獎,至於筆試,她更是認真疑惑過這樣做到底能確認什麼。
而且正因如此,在她……
不對,在我小學二年級忽然認清「哎呀,自己似乎生得比旁人要高性能一些耶」以前,始終都──
──對大家的「放水」感到不耐煩。
如今回想會覺得非常丟人,但小時候的我打從心裡相信自己與大家的「基本性能」是完全一樣的。孰勝孰敗終究只決定於當天的狀況與「拚勁」。對那項競技執著較強的人,碰巧就會贏而已。實際上,輸給我的那些小孩都有高機率講出「今天只是偶爾狀況不好」或「我還沒有認真比呢~~」諸如此類的詞,當時年幼的我也就照字面上的意思信以為真了。
但是有一次……當我在運動會上輕鬆贏過笑著表示自己擅長賽跑的女生,抵達終點後,看到她汗流浹背地哭著抱向母親的那個時候。
我終於理解到奇怪的不是「大家」,而是自己。
從此以後,我對所有分輸贏的事情就變得有「過意不去」的想法了。
畢竟──
說起來,那就像只有我起跑位置在前面的賽跑。
說起來,那就像只有我被允許使用自動伴奏功能的鋼琴演奏。
說起來,那就像只有我被允許作弊的筆試。
……在那樣的條件下贏過別人,到底有什麼價值可言?
話雖如此,我又無法改變打從心裡討厭「放水」這種行為的信念。
結果……我變得總是只跟自己較量了。
只將焦點擺在超越本身的極限,而非贏或輸給其他人。目標在於「更新自己的最佳紀錄」,而非「第一名」的生活之道。
我想那在某方面來講其實是健全而正當的處事方式,如今我也毫不認為那樣有錯。不過……一昧地傾向那端,似乎也是加深與旁人隔閡的行為。
或許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的吧,我成了比以前更容易受旁人抬舉的存在。
針對我的「支持者」變多,「朋友」卻越變越少。
既未孤立也不孤獨,可是,卻流於孤高。
敵我雙方都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認真面對我。
父母似乎也有察覺我的煩懣,當時他們倆好像考慮過要轉換到與我能力相稱的環境。現在回想起來怪可笑的就是了……簡單來說呢,就是把我送到國外能越級就讀的大學。
不過,結果卻沒有變成那樣。
因為實屬遺憾的是──在那之前,我就遇上「可以和他人認真起衝突的環境」了。
沒錯。
我遇見了名為電玩遊戲的──頂級戰場。
*
「沒想到電玩還滿無聊的呢。」
在我如此告訴眾人的瞬間,社辦里的時間完全靜止了。
明明在線上對戰FPS到一半卻難得停下手邊動作的加瀨岳人學長一邊讓自己操控的角色被射成蜂窩,一邊朝這裡望過來。
「怎、怎麼了嗎,天道?」
「?並沒有什麼事啊。我只是覺得,電玩之前有這麼無聊嗎?」
我一邊說著,仍淡然地精準射穿敵方士兵的頭賺取擊殺數,並且嘆了口氣。在同場比賽中參加敵方隊伍的加瀨學長急忙回神操作,而格鬥遊戲對戰告一段落的新那學姊把身體轉向我這邊。
「呃……天道,難道你身體不舒服?」
「沒有,一點也不。我的狀況倒是頗佳。」
這次我一邊說一邊將還在動搖的加瀨學長所操縱的角色腦袋「砰」地漂亮射穿。新那學姊臉上猛流汗。
「看、看來是這樣沒錯………………呃,還是說,你對那款FPS膩了……」
「不會,我覺得前些日子剛發售的這款FPS設計得實在相當好。無論是武器均衡性、地圖結構或比賽配對的流暢度,都足以評為系列最高傑作,單機遊戲的劇情也引人入勝。即使從網上或國外評分網站的評價來看,大概也穩拿今年的GOTY【年度最佳遊戲】了。」
「這、這樣喔。那、那麼,剛才果然是我聽錯──」
「唉,不過即使如此,這款遊戲仍讓我覺得無聊呢。」
「我懂了,這女孩的心靈完全當機嘍。」
新那學姊有些傻眼似的嘀咕。贏得比賽的我便緩緩偏過頭提出疑問。
「心靈當機……?啊哈哈,學姊你在說什麼啊?我是天道花憐喔,鼎鼎大名的天道花憐。菁英要素的化身,天道花憐。」
「當你自己講出這種話時就已經很有問題了,唉,不過你確實是個堅強的女生啦……」
「是啊。所以學姊是怎麼了,把人說得像是心靈脆弱的女孩子。」
「呃……對、對啦,抱歉,天道。我不應該隨便說別人精神崩潰……」
「學姊,話說這個牌子的面紙真好吃耶。」
「找心理諮詢師過來!十萬火急!找個本事好的心理諮詢師!」
加瀨學長和三角同學頓時從兩旁把我的手架住,大磯學姊則開始操作智慧型手機。我又一次微微偏過頭,嫣然微笑著細聲說道:
「開玩笑的啦,各位,我怎麼可能是認真的呢。」
此話一出,電玩社眾人就安心地捂了胸口。而我……便大聲宣言:
「說我是菁英要素的化身,太虛浮了。其實……我是『敗犬要素的化身』天道花憐喔!唉,求求各位大德,讓小女子吃張面紙吧啊啊啊!」
「「心靈受創成這樣也太荒謬了啦!」」
後來,我掙扎著央求要面紙,鬧了幾分鐘。
在我總算找回一些冷靜以後,就朝社員們完全已無「玩電玩」氛圍的模樣張望。
接著,我深深嘆了口氣,然後一點一點地娓娓道來。
「呃……其實上周末,我跟雨野同學他們舉辦了雙重約會……」
就這樣,我只好懷著賠罪之意,簡略說明自己如此失心瘋的緣故。
跟男友還有朋友情侶檔四個人進行雙重約會。
儘管朋友姊妹檔也來插一腳,大致上都進展順利。
於是──
東忙西忙到最後,我的男友就跟朋友的女友接吻了。
「「怎麼突然變成那樣!」」
「我才想問啊!」
電玩社眾人的反應簡直就像在電視上看了情節被大刀一剪的電影,不過我也同樣混亂地含淚回應:
「一回神,當著我跟上原同學還有星之守姊妹等人面前,我的男友就跟上原同學的女友接吻了啊!」
「「有可能像那樣突然就玩完了嗎!」」
「就是因為發生了,我才無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的確,那就像一場連我都覺得「別扯了」的惡夢,無奈現實正是這樣所以沒辦法。那之後,我跟上原同學還有星之守同學不知道都捏了自己的臉頰多少次。多虧如此,今天我的臉頰有一點紅腫。
當我回憶惡夢而感到昏眩時,三角同學忽然奮力站起來,想幫忙說情似的從桌面挺身表示看法。
「不、不對不對不對!天道同學,即、即使你這麼說,我想肯定又是那種套路啦!就是你跟雨野同學最擅長鬧的陰錯陽差和誤會──」
「並沒有語氣解讀方面的問題,而且目擊者多達四個人耶。」
「…………唔。」
三角同學露出讓人聯想到某款逆轉法庭遊戲的律師表情,臉上開始涔涔冒汗……對他來說,會想袒護雨野同學這個最要好的朋友也是難免吧。我深切明白那樣的心情。
然而悲哀的是,目前身為檢察官的我這邊佔壓倒性優勢,連這種部分都跟那款法庭遊戲一模一樣。何況在這個現實世界中,辯護律師的陣營並不保證能逆轉。
不過,對方好歹是「THE主角型青年」三角瑛一,或許是「為了朋友的話就算狀況多絕望也不放棄!」的情操在驅使,他似乎仍拚命動腦思考著。依舊不變的主角屬性持有者。
於是沉默片刻之後……他猛力拍桌了。
「雨、雨野同學──被告的當事者是怎麼主張的呢!」
連垂死掙扎的追問方式都跟某法庭遊戲一樣。我語帶嘆息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