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自空中輕盈飄落。
「什……」
事出突然,雷斯一時之間心神全都被佔據。
一輪明月高掛在少女背後,雷斯出神凝視著她從夜空落下,先前打工留下的疲累轉眼消失無蹤。
這裡是鄰近市區外圍的一個小公圜廣場,雷斯常從這裡抄近路回家。
天黑後,公圜點起樹燈代替街燈,公園裡穿著洛迪佛學園制服的學生如今只剩雷斯一人。毫無預警地,有人突然闖入這冷清的公圜。
他不經意地往上一瞧,少女就這麼映入他的眼帘。
不過,畢竟他是住在隔絕於密德戈爾德大陸之外的特殊場所——神殿都市的居民,有人從空中落下這種小事並未讓他特別驚訝。
令他不禁屏息的是少女的美麗,那耀眼的美貌甚至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受到神聖的氣息。
美麗過人的少女如天使般輕飄飄地落在他眼前。
「嗯,這樣就行了——到這裡應該就可以、啊!」
一碰上雷斯的視線,她突然怪叫了起來,似乎到了這一刻才終於發現有人正注視著自己。
「……嗨。」
雷斯故意地隨便打了聲招呼,心想要是再不說些什麼,自己恐怕就會像個傻子般地愣愣望著眼前的美少女,遲遲回不過神。
他再次打量起假裝平靜的少女,發現她一身的打扮不太尋常。
她身上的斗篷漆黑,與白皙透明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
嬌小的身軀纏繞了好幾條金鎖鏈,在月光下閃耀光芒。鏈子尾端全被扯斷,看來就像強行掙脫束縛一般。
詭異又古怪。奇裝異服與少女的美異樣地協調,沒有一點突兀。
「你——」
她露出猜疑的目光,開口向雷斯搭話。他準備好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麼,聽見的卻不是少女的聲音。
男人粗野的嗓音傳進耳里。
「——哎呀,沒想到你溜得挺快的嘛。」
粗魯的著地聲隨之響起,好幾道身影瞬間落在少女後頭。
「……那些傢伙是怎麼回事?」
「嘖……這麼快就追上來了嗎?」
雷斯搞不懂發生什麼事,蹙起了眉頭。少女則是頭也不回,端正的臉龐為之一變。
「他們是你的同伴……看來好像不是。」
他一邊窺探著少女的反應,一邊把視線轉向那群剛冒出來的男子。
他們總共有四個人,每個人都戴上墨鏡遮住雙眼,穿著打扮一致。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傢夥呢。」
只需一眼,雷斯已經明白他們身上服裝的意義。那整齊劃一的服裝不單只是衣服,儘管單調又樸素,但知情的人一看便知道,那和雷斯身上的學園制服一樣,是以兼具強度與伸縮性,一種叫做加護附加纖維的特殊材質製成,簡單來說就是戰鬥服。
「你還真是給我們惹了不少麻煩,咦,怎麼好像有閑雜人等闖進來了?」
「看起來是洛迪佛學園的學生,不曉得是怎麼混進來的。」
「剛剛的報告明明說現場已經清空……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這裡。」
三名男子望著雷斯,毫無戒心地聊了起來。
(清空……?)
對話當中,其中一名男子的發言引起雷斯注意。
他再次四下張望,公園裡確實空無一人。原本他以為是因為時間太晚的關係,但若男子所說屬實,那麼現下的狀況其實是人為所造成的。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左思右想,環顧四周,視線沒一會兒就在前方少女的身上停了下來。
突然從天而降的少女。
追逐她的男子。
無人的公園。
清空的理由。
(這是為了少女,不對,難道是為了對她不利嗎?)
「我們的目的是『凱娜』。」
其中唯一默不吭聲,疑似四人中老大的男子盯著少女說道,肯定了雷斯內心的猜測。
他這話似乎也有警告其他男子別光顧著閑聊的意思。那些喋喋不休的男子聽到這話也乖乖地閉上嘴,靜靜地擺出架勢。
現場氣氛一觸即發,迎面而來的戰意剌入肌膚。雷斯驚覺大事不妙,刻意重重地嘆了口氣。
「可以先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狀況——」
「——抱歉。」
打斷他的話的是從少女嘴唇發出的道歉。雷斯不懂她為什麼道歉,只是疑問還來不及成形,少女的行為又嚇了他一跳。
下個瞬間,少女從他眼前消失了。
「我還有很多事想問你——可惜情形好像不允許呢。」
接著,少女的嗓音從背後傳來,雷斯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發現她的身影。
金髮在空中輕盈翻舞,再次映入自己眼帘的少女,臉上浮現有些曖昧的微笑。
「再見啰。」
她帶著微笑,輕巧地翻身離去。
「喂!」
儘管困惑,雷斯還是出聲叫住了少女,只是她毫不停留,瞬間融入夜晚的漆黑中。
她躍過雷斯頭頂,轉眼消失蹤影。
雷斯至今仍搞不清楚狀況,倒是身穿戰鬥服的男子馬上對少女逃亡這件事做出反應。
「居然敢瞧不起我們!」
「彆氣了,反正她再怎麼逃也逃不出我們的掌心。」
「這個學生該怎麼處理?」
「用不著管他。我說過了,我們的目的是那個東西。」
男子們在交談的同時,行動卻沒有半點遲疑。如同討論結果,他們對雷斯完全不加理睬,逕自從他身邊衝過。為了追上少女,轉眼間已經消失在黑夜中。
等到回過神來時,只剩雷斯一個人孤伶伶地留在公園裡。
「欸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仰頭朝天,用手搗住臉,闔上雙眼平復情緒,少女離去時的身影依然烙印在他的眼中。
(她的笑容。)
那是一個略帶哀傷的微笑,表現出的或許不是她最真實的情感,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的貼心舉動。
「放心吧,我馬上離開,不會把你卷進這件事……是這個意思嗎?」
那笑容展現的是她的溫柔。
只是那份溫柔反而惹惱了他。
他緩緩睜開眼,四下張望。
剛才瀰漫在四周的戰意消失,公園又恢複原本的平靜——只不過他內心的激昂卻遲遲無法平息。
打從一開始,雷斯就不覺得自己遇上了什麼恐怖的狀況,也沒感覺到什麼危機。因此少女就算為了這個理由離去,也無法讓他放心或是安心。
到頭來,只有她的心意留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這人的個性就是沒辦法見死不救。」
他激起高昂鬥志。
這裡是奇蹟四起,仿造諸神交戰「戰場」所建的神殿都市,雷斯就是為了貫徹自己的意志,才會來到這裡。
因此少女的體貼只是徒勞無功,沒有傳達到他心裡。
「這麼自作主張消失不見,不是更讓我傷腦筋嗎!」
他沒辦法假裝沒發生過這件事,就這樣摸摸鼻子轉身回家。至少得確認那群男子追逐少女的理由,否則他的情緒難以平復。這個念頭在他心中愈來愈強烈。
他一邊大叫著,一邊卯足全力沖了出去,追逐消失的少女。為了追上少女,他一路奔跑,同時運轉思緒。
為了不讓自己捲入這件事,少女選擇離去,雷斯因此推測她不可能逃向容易惹人關注的大馬路,應該是逃進了狹小的巷弄內。
在後有追兵的狀況下,巷子里的小路,沒有街燈的黑暗,受到種種惡劣條件影響,她很有可能在無意識中選擇最方便逃跑的路徑。
(我大概知道她會逃到哪裡了,接下來就是……直接追上去。)
他運用對這附近環境的認知,在腦里描繪最快速的路徑,往目的地拔腿狂奔。他抄近路奔進無人的小巷,依賴微弱的月光一路向前衝去。
然後,抵達了自己所推測的目的地。
那裡是條四周環繞老舊磚瓦建築物的死胡同,狀況顯然在他的預料之中,令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只見在巷弄深處,確實有一群男子包圍背貼在牆上的少女。
少女被追得無路可逃,但雙方之間還有一定的距離,而且從少女的模樣判斷,他們尚未發動攻勢,看來少女是在不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