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邱比特之淚 第二幕 染血的短劍

1

三年前,夏洛克,福爾摩斯在貝克街開始經營他的偵探事務所,那是一八八一年時的事情。雖然社會上有很多業餘偵探,但福爾摩斯從一開始便將自己與他們區分開來。他無意接受世間一般的偵探或警察就能破解的案子,而是對他們束手無策的案子提供意見,也因此自稱為所謂的顧問偵探。

由於當時的事務所既無實績,收入也不多,因此他需要一個能分擔房租的室友。透過熟人居中介紹,他認識了甫自阿富汗戰爭歸國的軍醫約翰·H·華生。

這位醫生較福爾摩斯年長兩歲,是個極有常識、愛國、勤奮,是典型的英國紳士。由於戰時留下的傷害及後遺症,延後了他重操舊業的時間。那段時期,華生開始對福爾摩斯手頭上的案件搜查感到興趣,在福爾摩斯解決的諸多案件中,經常可以看到他好友華生的身影。

解決了艾蜜莉·貝爾殺害事件的隔日,也就是十一月十九日。福爾摩斯用過早餐後,來到華生的房間幫忙收拾行李,並一邊說明破案的大致經過。

在「游擊隊」奔走下,終於查明了義肢畫家與買下小提琴的美女身分,根據他們兩人的證書,哈沃德終於獲得釋放。與此同時,福爾摩斯以他的推理找出真正的犯人——哈沃德租屋處的房東因此遭警方逮捕。

福爾摩斯向房東提出了證據,彷彿就在現場觀看似地敘述了兇手犯案時的行動,房東因此徹底放棄,坦白了一切。房東對艾蜜莉懷有非分之想,原本想趁小倆口吵架時趁虛而入,卻遭她尖酸刻薄地羞辱,才會惱羞成怒勒死了她。

與殺人案比起來,更讓華生在意的是艾琳·艾德勒的出場。

「你見過那位女伶了嗎?」

福爾摩斯聽出友人語氣中隱含的欣羨,嘴角微微浮起一抹戲譫的笑。

「我是為了解決案子才不得不見她的啊。」

「我曾在皇家咖啡廳看過她,她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呢。」

「原來如此。即使我沒有說出口,不過大家對她的讚美之詞可從來沒有間斷過。那是由邪惡的天才所培育而成的一朵盛開毒花。」

「說得真過分啊。她不是理解了西摩爾家的情況,也爽快地答應歸還小提琴了嗎?」

「為了不讓自己的名聲下滑,她也沒有其他選擇了。更何況她自己也有許多不能讓人深究的秘密。」

「你有證據嗎?」

福爾摩斯覺得很有趣似地瞧著華生不滿的臉,娓娓道出美麗女伶的豐功偉業:

「她最近將波西米亞的皇太子玩弄於鼓掌之間,雖然好像沒當成太子妃,還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此乖乖罷手呢。若是有一天皇太子對自己的眼光膚淺感到後悔莫及,我也不會太驚訝。另外,和世紀大魔術師維爾納傳出紼聞,結果讓他身敗名裂的也是那個女人。」

「那是那些男人單方面地迷上她,才會導致自我毀滅吧?報上的評論也對她讚不絕口,說她不僅才色兼備:心地善良,還有一副好歌喉。」

「是蘭代爾,派克嗎?你明明對他報導的醜聞比較有興趣。」

「真失禮,我多少也有些藝術涵養。」

好友一臉不悅地反駁,福爾摩斯只是聳了聳肩。

「我已經拿到艾德勒音樂會的票了。無論在犯罪或是聲樂方面,我都承認她是一流的藝術家。鑒定美貌的工作就交給你了。這次搜索義肢畫家,為了不讓她發現,我一直避免使用報紙的廣告啟事欄。」

「『游擊隊』的表現非常出色呢。那些少年真的幫了大忙。」

「嗯,他們很擅長這方面的事。反正和乞丐沒什麼兩樣的畫家也沒時間看報紙,現在證明了我的方法沒錯。」

福爾摩斯一邊說,一邊從行李箱的角落抽出一本書,卻因此弄亂了原本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衫,華生只好被迫重複疊好襯衫、收進行李箱的工作。

「福爾摩斯。」

「怎麼了?」

「我收拾行李的工作從剛剛開始就沒有進展。」

華生奪回自己的書,重新塞回行李箱中。這時,偵探又抽出了旁邊另一本薄薄的書,結果翻倒了卷好的領帶。

「福爾摩斯!」

「放心,你一定趕得上。迅速收拾行李是你的優點之一吧?」

「承蒙稱讚,我甚感光榮呢。」

華生盡全力地諷刺回去後,便放著領帶不管,碰的一下粗魯地闔上行李箱的蓋子。他快手快腳地鎖好行李箱,綁上皮帶,一邊抬頭看著手裡翻著書,隨心所欲的室友這麼說道:

「那本書就送你吧。是研究麻藥威脅的論文集。你聽好了,你這個人一旦沒有值得全心投入的困難案件,就把古柯礆當成案件帶給你刺激的替代品,你這壞習慣說不定有一天會讓你自取滅亡。反正你平常就是個工作狂了,沒有委託的時候應該要讓頭腦和身體好好休息才對。說起來——」

還以為他會這樣沒先沒了地繼續念下去的時候,樓下傳來了吵閙聲。

福爾摩斯一副得救的樣子,轉身背對華生,打開門看情況。

華生會收拾行李不是為了旅行,而是在做搬家的準備。他早在一年多以前就決定認真投入醫生的工作,雖然找過診所之類的地方,卻始終找不到符合條件的場所。這時,預定要在美國開業的朋友請求他的協助。而華生在歷經百般波折之後,終於決定接受對方的邀請,出發的日子就是今天。

蜂擁擠上樓梯的是一群「游擊隊」的少年們。他們是來向華生道別,以及順便幫忙搬運行李。在威金斯的指揮之下,他們手腳俐落地將行李箱和旅行袋往外搬。事先約好的馬車也正好抵達,那些行李轉眼間就被堆到了馬車車頂和後面的架子上。

福爾摩斯回到了起居室,坐在壁爐旁的扶手椅上點起了煙斗,看起來有些擔心似地凝視著即將離別的友人,輕輕吐了口氣。他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伸出手來與他握手。

「路上要多加小心。希望你平安無事抵達目的地。」

「好,你也保重。還有我昨晚跟你說過的那件事。他——」

福爾摩斯輕輕點了點頭,舉起一隻手揮了一下。

「我會先記著。快走吧,火車快開了。」

2

「游擊隊」的少年們依依不捨地目送載著華生的四輪出租馬車離開。今天集合的成員除了連恩,還有威金斯、傑克、安迪,以及雙胞胎。卡萊特則是因為信差的工作而缺席。

少年們心中有種不想立即解散的心情。雙胞胎們在偵探事務所玄關前的石階上並肩坐下,發出了唉啊的嘆息和聲。

「走掉了呢。」

「走掉了。」

「福爾摩斯先生會不會……」

「叫他回來呢?」

傑克呵呵地笑著發表了他的歪理:

「那要看福爾摩斯先生覺得華生醫生對他而一百有多少利用價值吧?人們只有對自己需要的事物,才會努力挽留喔。」

「但是,我們雖然很需要吃飯……」

「卻總是吃不到呢。」

傑克笑嘻嘻地跟嘆著氣的雙胞胎說:

「如果沒有一些才能,努力是沒有回報的。」

安迪銳利地抬起視線,站沒站樣地斜靠在門旁邊,聳聳肩膀。

「哎,他不會回來的啦。和大偵探住在一起可是件苦差事,而且比起什麼需不需要的,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吧?」

「那種權利也建立在才能之上。」

傑克頂了回去,於是一高一矮互相瞪著對方。這時連恩開口了:

「如果是為了福爾摩斯先生,再怎麼辛苦我都願意忍耐。」

威金斯有些不高興地看著夥伴們拿自己尊敬的偵探與他的好友開玩笑,聽連恩這麼一說也開口了:

「華生醫生一定也這麼想。但他是醫生所以沒辦法。他是因為本行需要他的能力才會答應離開。我們應該要祝福敬愛的醫生踏上新的旅程。對吧?」

傑克點頭同意朋友的話,安迪則把頭扭向一邊,打了個呵欠。

雙胞胎還不死心。

「但是他有可能回來對吧?」

「對吧?」

威金斯苦笑著,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玄關的門被用力打開了。

門裡出現了一位拿著掃帚,瘦巴巴的年輕女僕。她叫做貝琪。房東哈德森夫人和貝琪都不怎麼歡迎「游擊隊」的少年們在自己的房子里進進出出。這些髒兮兮的流浪兒不知羞恥地登堂入室,對一個有正常道德良知的女僕而雷,只能說是惡夢。

「要我說幾次才懂?像你們這種人圍在玄關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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