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之間 第7節

一位曾在萊圖紐夫人班上做過義工的學生家長回憶說,有一次上美術課,老師發給每個孩子一張水仙百合花的攝影圖片,威利是全班學生中臨摹得最為逼真的。但據這位家長的看法:「他充其量只是一台『複印機』,因為他缺乏創造性,只會重複別人的作品。」

威利曾送給卡蒂·霍頓——瑪莉·凱在六年級班上的另一隻「寵物」一張他的自畫像。按照卡蒂的評論:「什麼都好,就是鼻子被故意畫小了兩號,看上去像極了『歌王』邁克爾·傑克遜做完整容手術後的鼻子。」

談到威利·伐拉奧本人,不少學生直言不諱地說,威利具備「雙重性格」,這可能是他除了繪畫以外的另一份「天才」。威利可以循規蹈矩,懂事聽話,而且處處替人著想,周到體貼,這通常表現在老師們的面前。他也可以冷酷無情、欺小凌弱,這通常是跟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關於威利的後一面,卡蒂形容說:「威利向同學們表達了一個明確的信息:『我是小流氓,我是G(即Gangster,黑幫團伙成員——筆者注),我不是好惹的。』……威利很聰明,他只要和你打五分鐘的交道,就能判斷出你會喜歡他的哪一面,然後他就表現出哪一面,讓你印象深刻。……他跟你談話時,非常注意你臉上的表情。……我一直都知道他在為人處事中利用他的雙重性格。……我們之所以能成為朋友,就是因為我看透了他。」

「威利·伐拉奧相當出眾。」另一位同學表示,「學校里人人都認識他,但並不是人人都喜歡他。」

辦案人員想,這或許就是瑪莉·凱十分讚賞的「威利比他的同齡人都聰明、成熟」的一面。

顯然,松娜·伐拉奧也了解她小兒子的「雙重性格」。與警察們談到這一點時,松娜憂心忡忡:「在我的四個孩子中,威利恐怕在這一點上最像他們的父親。」威利的父親魯亞瓦·伐拉奧曾是一位技術不錯的汽車機械師,也是教堂里受人尊敬的傳道士,但同時又是一個家庭暴力和性騷擾罪犯,他的身上也結合著截然不同的「雙重性格」。在威利兩歲時,警方以數項性騷擾罪和傷害罪依法逮捕魯亞瓦以後,松娜才得知,她的丈夫是18個孩子的父親。那時威利尚小,記不得家裡的事,但從哥哥姐姐們的談話中,他知道父親喝醉了酒揍起人來是很可怕的。他雖然也跟著家人一起去探過幾次監,但正如卡蒂·霍頓所說:「他心裡充滿了對他父親的仇恨,很深很深的仇恨。」

思蒂文·萊圖紐的同事們都看得出來他這兩天心緒欠佳。工間休息時,思蒂文把他的好朋友喬·本狄克叫到一旁。本狄克一家以前也曾是萊圖紐夫婦在肯特市的鄰居。思蒂文說:「報紙和電視上很快就會有一些關於瑪莉·凱的報道,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我想還是先親自告訴你為好,誰知道那些記者們會添油加醋地胡謅些什麼。」思蒂文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瑪莉·凱和她的一個學生發生了性關係。」

「哦,思蒂文,」喬說,「你知道,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他也和美嫻·任那特一樣,以為是瑪莉·凱以前教過的學生,現在已經上大學了。

對方顯然還沒明白,思蒂文只得把話說得再透一些:「那孩子只比我們家小思蒂文大一兩歲。警方正在調查這件事。」

喬頓時啞然。愣了一會兒才說:「我很抱歉你們家出了這樣的事。不過我想,事情總是會有辦法的。」

思蒂文不幸而言中。沒過幾天,這件性醜聞果然被添油加醋地捅上了報紙電視,而且其範圍很快從西雅圖擴展到了全美國。一時間,流言蜚語,街談巷議,似乎每一個人都會講出一套自己的分析和看法。在世人的口舌中,瑪莉·凱成了電影《畢業生》中的「男孩殺手」羅賓遜夫人,或《42年之夏》中被丈夫遺棄的孤寂怨婦,成了「男生們的美夢,家長們的噩夢」,她「竊取了一個男孩子的童貞,把他變成了一個男人」,等等等等。

值此閑言四起之時,瑪莉·凱的老父親約翰·希密茲如約為女兒送來了一輛大眾·福克斯轎車,也送來了為父的一片關愛。只是不承想,希密茲先生以花甲之年,病篤之軀,竟也成為媒體不擇手段、不留情面的揭短對象。記者們很快便發現,瑪莉·凱對威利·伐拉奧之作為實際上是在重複著希密茲家族的一段也曾轟動一時的緋聞。

瑪莉·凱瑟琳·希密茲生於1962年1月30日,她的母親也叫瑪莉。瑪莉·凱是瑪莉和約翰·希密茲夫婦的第四個孩子和最大的女兒,所以從呱呱墜地,便被父親視為掌上明珠。儘管希密茲家後來又添了兩女一男,但希密茲先生在他的七個孩子中一直偏疼著大女兒。

瑪莉·凱從她的雙親那裡承接了永遠年輕的美貌和永遠苗條的身材。她的父母都很瘦,據說約翰·希密茲當年更是瘦到了幾近於皮包骨頭,但長相卻是難得的英俊,只要留上一圈鬍子,便酷似電影明星戴維·尼文。約翰·希密茲曾是美國空軍中的飛行員,後來又做過飛行教官。瑪莉·凱出生時,他已經從軍中退役,在洛杉磯一所大學裡當教授。因為希密茲夫人沒有工作,所以約翰也利用假期和周末到附近的「迪斯尼樂園」做業餘保安,以貼補家用。

瑪莉·凱兩歲那年,約翰·希密茲開始步入政界。他競選加利福尼亞州政府的立法委員一舉成功,希密茲一家也隨即搬到了加州首府沙加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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