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父其子 第15節

法官斯坦利·維思伯格不允許被告方在法庭上討論有關凱蒂病情的細節,如嚴重酗酒和長期服用抗憂鬱症藥物等。

蕾絲麗說,在謀殺案發生前一周,凱蒂和萊爾母子曾有過一次劇烈的爭吵,其間凱蒂衝上前去,一把揪下萊爾的假髮,令當時在場的艾瑞克驚恐萬狀,因為他從不知道萊爾年紀輕輕業已謝頂。也正是由於這一發現,艾瑞克和萊爾更加接近,便向哥哥和盤托出了長期被父母騷擾和虐待的秘密。

蕾絲麗·阿然遜告訴陪審團,艾瑞克急切地盼望著開學後馬上搬進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他早就過夠了在家裡度日如年的日子。但也是在案發前一周,霍塞對他說,開學之後,他每周有若干個晚上必須住在家裡,以便於蒙納戴茲夫婦監督他的功課,因為他們不希望艾瑞克重蹈萊爾在普林斯頓大學的覆轍。而艾瑞克認為,這就意味著來自父母的性騷擾將繼續進行。

如果說雙方的開場發言就好比建築師繪製藍圖,接下來的傳喚證人和法庭辯論便是一磚一瓦地砌築高樓了。

公訴方首先在法庭上播放了萊爾打到巴維列山莊警署的911電話錄音。他們想向陪審團展示,萊爾是如何從一開頭就在欺騙有關當局,而且是一位相當不錯的演員。

公訴方傳喚的一共26名證人中,有萊爾的私人保鏢理查德·溫思可斯基、聖地亞哥「巨五」連鎖店的員工、兩名為萊爾檢查電腦的工程師、第一位親赴現場的警探邁科·巴卡斯、1989年8月19日霍塞包租的捕鯨船船長、主持本案的首席偵探萊斯·佐易勒、探長托馬斯·埃德蒙中士、來自警方的武器專家、蒙納戴茲兄弟的朋友裴里·波爾曼、克萊格·西那若利、東諾凡·顧德瑞和格倫·史蒂汶斯、為被害人驗屍的法醫鄂文·戈登,以及季羅米·奧澤爾博士。

被告方原計畫傳喚90多名證人,後按斯坦利·維思伯格法官的要求刪減到56人。

第一個出庭的是萊爾·蒙納戴茲,他在證人席上連續作證9天,其中的後4天是由公訴方律師交叉取證。

萊爾自始至終鎮定自若,頭腦清醒。他在自己的故事中還承認,他曾在艾瑞克5歲的時候,對弟弟有過性騷擾行為。在談到母親時,萊爾說,在他11歲到12歲那段時間,即使霍塞和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凱蒂也允許兒子觸摸她身體的「任何部位」。他說在那座冠冕堂皇的大宅子里,父親霍塞是那樣地不通人情,母親凱蒂又是那樣地心智不穩,他在家中唯一的安慰只有那些絨毛玩具。在萊爾講述的過程中,他和被告席上的艾瑞克常常悲極而泣。

在回答姬兒·藍森的提問時,萊爾告訴他的陪審團,他們兄弟倆之所以沒有離家出走,是因為知道那樣做徒勞無益。以霍塞的性格和權力,他肯定不會放過他們,也肯定能夠找到他們。

萊爾還說,他和艾瑞克認為警方也不會相信他們的故事。

在被移交給公訴方交叉取證之前,萊爾承認,他曾打算付錢給他的原女友婕米·彼莎西,要她在法庭上作偽證說霍塞曾試圖占她的便宜,後被婕米拒絕並報告了警方。

艾瑞克繼萊爾之後走上證人席。與他的兄長相反,艾瑞克一臉病容,面部表情中獃滯多於悲哀。他在作證中常常走神,說話時又常常離題,甚至前言不搭後語,剛剛紅口白齒講過的話,馬上又親口加以否定,有時候連他自己的律師也顯出了幾分不耐煩。

艾瑞克說,他覺得他的母親凱蒂彷彿有特異功能,她對他每天的行蹤、所有的朋友,以及他的所作所為皆了如指掌。

當談到霍塞對他的性虐待時,艾瑞克說,他曾悄悄地將肉桂粉放進父親的茶和咖啡里,因為他聽一位同學講,這樣產生出的精液味道比較好。和艾瑞克的其他許多證詞一樣,陪審員們懷疑這段話的真偽,因為肉桂具有非常濃烈的氣味,不可能不為人察覺。

在交叉取證的過程中,艾瑞克的壞記性使他遇到了不少麻煩。比如他說1989年8月18日那天,在去聖地亞哥之前,他和萊爾先到了洛杉磯的一家「巨五」體育用品商店,在那裡,兄弟倆看中了兩把手槍。公訴方律師雷斯特·庫利亞馬反覆追問這到底是不是事實,艾瑞克非常肯定地回答是。

雷斯特最後說:「蒙納戴茲先生,你知不知道自1986年3月起,『巨五』已不再出售手槍類火器?」也就是說,他們只賣長槍。

被告方聘請了近十位來自全美各地、與本案案情有關的各種行當的專家證人,包括心理學家、精神病學教授、犯罪現場分析專家以及家庭暴力研究專家。這些專家們告訴法庭,蒙納戴茲兄弟的行為和性格中反映出了這樣那樣的被虐兒童後遺癥狀,他們無疑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專家們還說,根據犯罪現場的混亂程度不難判斷,這其實並不是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謀殺案,所以「預謀殺人」的罪名不能成立。而兩位被害人的驗屍報告證明的所謂「過分屠殺」,則完全符合被虐子女殺害父母的作案特徵。

待被告方的聽證結束之後,公訴方開始了他們的反駁性聽證,或再聽證。

一位名叫格蘭特·瓦爾克的電工出庭作證說,1989年8月19日,星期六,午飯之後,他在蒙納戴茲家後院修理露天溫池的自控開關。當時萊爾正在和一個男人打網球,蒙納戴茲夫妻坐在不遠處的陽台上觀看,艾瑞克站在父母的身邊。格蘭特親眼目睹,當蒙納戴茲夫人和萊爾說話時,萊爾緊繃著臉,對母親很不禮貌。艾瑞克也是一臉的怒容。這種情景顯然與兄弟倆所言,在案發之前的數日內,他們一直因恐懼而躲避著父母的說法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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