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轉學少女的魔法戰略 第七話 兩名節約術師

時間來到凌晨零點,節約生活終於正式邁入最後一天。

話雖如此……但事態已經演變至無暇顧及節約的地步。

「請喝,這是可樂。請趁氣還沒消失之前趕緊享用。」

為什麼是可樂?在這種氣氛底下,一般而言應該是要端紅茶或咖啡上來才對吧?

我雖然用眼神表達上述意旨,然而服務我的這位女僕呢……

「炭酸的刺激有助驅散睡意。喏,畢竟長夜漫漫嘛……」

結果她不知為何竟然滿臉通紅地如此回答我,我也只好認了。

「別生她的氣,她是希望藉此緩和氣氛啦。」

展露優雅微笑,端起茶杯啜飲可樂的人正是——鍵宮玲樹。

這裡,並不是鍵宮邸。

是某間飯店的客房

去過鍵宮邸之後,我被帶到這間飯店,至此總算才見到玲樹。

玲樹身上所穿既非熟悉的學生制服,更不是便服,而是附有幾何學剌綉圖案、搭配一道醒目開衩的旗袍,上頭還披著一件外套。這正是過去見識過兩次的魔術師戰鬥裝扮。

「你好像惹哭莉昂了呢。」

放下茶杯的玲樹開口說道。

我們隔著一張桌子相對而坐。坐的並不是像自家那種坐墊,而是附有正式靠背的椅子。附帶一提,祭子維持著佇立於主人身旁的待機姿勢。

「坦白說,我很羨慕。因為我完全無法讓那孩子掉眼淚啊。」

玲樹露出令人感受到一抹哀愁的表情,從我身上移開視線。

這顯然耐人尋味,但可惜現在我沒那種心情陪她一同沉浸在感傷之中。

「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可是有一大堆問題等著問你。」

「一大堆?真的這麼多問題的話,就麻煩你列舉出來吧。」

「……首先是那棟宅邸。在來這邊之前,祭子帶我走過一遭的鍵宮邸。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還有真白及棗跑哪去了?她們應該都平安無事吧?」

在抵達這間飯店之前,祭子先帶我前往『鍵宮邸』一趟。

然而我所抵達的場所,卻是只剩一片廣大腹地加上燒焦建材散落一地的悲情空間也就是所謂的『鍵宮邸遺址』。

「哦,那個啊。是被真白破壞掉的唷。我完全來不及加以阻止呢。」

我的思考能力瞬間當機。

「……啥?」

「我說,是真白。你妹妹,她就是導致我家崩塌的主因。」

「真、真白她到底做了什麼啊……」

「她的魔力失控了。」

這傢伙……

這個女人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啊?

「——莫名其妙。為什麼在這個地方會冒出『魔力』這個字眼?」

「真白跟你一樣同為潛在魔術的持有者。本來關於這次的整起事件,比較像是我注意到這點之後才開始著手進行。就算說全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計畫也不為過。」

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真白身懷潛在魔術?這算什麼?話鋒未免也太過急轉直下了吧!

「我雖然對你撒了不少謊,但大致總結起來就一個要點——敵人鎖定的目標不是莉昂,而是真白。」

「為什麼是真白啊……」

「你還記得『凶星』這個單字嗎?我原本告訴你,那是指魔力值高達一萬的才華原石的代名詞,但這其實是真白的潛在魔術名稱。其效力非常單純,相信聽了之後你也必能心領神會。」

「……給我講清楚。」

「就是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的力量。」

玲樹的說明有時候極其淺顯易懂,甚至到了令人忍不住想哭的地步。

「你們的家人——我是指包含父母親在內的家人,是不是從某個時期開始,家族關係就突然開始惡化了呢?」

「這……」

一段我想忘掉的過去,再次自我的記憶深處被喚醒。

——那是發生在我小學六年級,真白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原本感情融洽的雙親開始變得容易為了一些芝麻小事起爭執,而且轉眼之間便宣告離婚。我們兄妹倆跟著母親一同過生活,然而到了國中二年級的春天,母親竟撇下我們無故失蹤。當時仍是小孩子的我們,就這麼隨波逐流地被阿姨收養。

難道那就是……?

「你八成心裡有數吧?我猜呢,真白的力量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逐漸覺醒。下意識發動的力量,對最親近的家人造成了影響。自那以後,綾瀨家應該就頻頻遭到各式各樣的不幸侵襲才對。」

包括父親母親的關係突然惡化,以及母親撇下我們無故失蹤。

這些全部——都是真白造成的嗎?

「……那我又該怎麼解釋?」

即便我露出嚴厲的追究目光,玲樹依然不改其冷靜的態度。

「從以前開始,跟真白最親近的人就是我。雖然我確實吃了不少苦頭,但我的身體如你所見,健壯得很。要是你說真白會給旁人帶來不幸的話——」

「那可以認為是拜你的潛在魔術『契節約』發揮效用所賜。」

——我沒受到影響就很奇怪了。

我明明想這樣點破她的說法,卻被玲樹搶先一步提出答案。

「『凶星』不同於『契節約』,需要耗費魔力才能發動。真白是在下意識當中解放魔力發動了這項潛在魔術。而我推測當有你陪伴在身旁的時候,會造成潛在魔術發揮效果而提高『凶星』的魔力消耗量——結果導致真白因魔力不足,往往無法發動『凶星』。」

「因此我……不對,稍等一下。假使你說我跟真白在一起就是遏止『凶星』發揮功效的條件,那把父母親離婚一事怪罪到真白身上也太奇怪了吧!我們可是打從以前就一直膩在一起啊!」

「你的『契節約』恐怕是直到最近才覺醒的能力。幼年時期的你,還沒有足以壓制真白髮動『凶星』的能耐,因此才沒辦法防止雙親離婚。這麼想就合乎邏輯了。」

「那為什麼?你為什麼帶走真白當作人質?」

如果我跟真白,真的呈現出如同這傢伙所說的關係的話……

「剛剛那段發言讓我了解了。你家之所以崩塌,是因為真白的『凶星』失控暴沖所造成的對不對?既然如此,基本上你只要別拆散我跟真白,『凶星』就不會失控了啊。只要我跟真白永遠生活在一起的話——」

「但那樣做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的『契節約』只能抑制『凶星』的力量。光是像這次一樣稍微分隔兩地,『凶星』便會再度復活。問題非得從源頭加以解決不可。」

「所以你不僅把真白從我身邊帶走,還試圖解決關於『凶星』的問題羅?」

「就是這麼一回事。這才是提議要你接下節約生活工作的真正目的。」

換句話說,莉昂的魔術修行並不是原本的宗旨。

從我身邊帶走真白當作人質才是正題。

「搞什麼鬼啊!要是你可以打一開始就把事情說明清楚,那也不必——」

「是啊。坦白講是我的私心作祟吧!不過我對你提及的兩個目的——莉昂的成長與擊敗『暗陶藝師』,我希望能夠完成這兩件事的說詞並不是謊言喔。」

「而你一石三鳥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是吧……!」

「正是如此。」

毫無反省之色的玲樹開口說道。

但她剛剛說的那段台詞。

「……你沒騙人吧?」

「你指什麼?」

「就是希望莉昂能夠有所成長的那一部分。你想讓她成為魔術師嗎?」

我要在此追究上周日沒能得到的答案。

玲樹微眯雙眼,一臉哀戚地如此回答我的質疑。

「我很希望她身為鍵宮家一分子的她,能成長到有辦法完成最基本職責的地步。可是我已經放棄了,那孩子還是留在平凡的生活環境比較好。不對,她本來就該回歸平淡才對。」

聽到這裡,我總算漸漸釐清鍵宮姐妹之間的關係性了。

玲樹希望莉昂獲得成長,莉昂本身也渴望以魔術師的身分有所長進,因此才展開了這次的魔術修行。但這兩人卻總是動不動就針鋒相對——說穿了,她們兩個都不夠坦率。

真是夠了……這對姐妹怎麼會這麼麻煩啊!

雖然還有很多話不吐不快,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先確認一件事情。

「真白目前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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