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周前的最後一天,圖書社的社員在這一天的午休來到了社辦。
「昨天臨時起意的,也來不及做太盛大的準備……」
櫻庭環視社辦里的社員,當中沒有筧的身影。
他們沒有聯絡筧,筧自然不在這裡,接下來的事情他們是故意對筧保密的。
「髙峰,今天午休筧不會來社辦對吧?」
「他下一堂有課,平常午休他也很少來社辦的。」
高峰迴答了櫻庭的提問。
「鈴木,蛋糕訂好了嗎?」
「訂好了,幸好昨天深夜有趕去訂呢,晚點我就去買回來。」
「很好,那我將大夥出的錢交給你,記得在放學前買回來啊,」
「了解!今天我沒有第六堂課,一定不辱使命!」
鈴木收下錢,向櫻庭敬禮。
「我在福利社買來了這種東西喔。」
白崎拿出一個袋子放在桌上。
裡面有十多個拉炮,以及小顆的慶祝用綵球。
「我們學校的福利社,真的什麼都有賣呢……」
御園的語氣夾雜著傻眼又佩服的語氣。
「好,我準備了色紙,大家一起進行裝飾的工作吧。」
櫻庭主導眾人裝飾社辦。
「不曉得筧同學會不會開心?」
裝飾到一半,白崎若有所思地說道。
「白崎對他這麼好,他怎麼可能不開心呢?」
櫻庭一臉莫名得意的表情。
「啊哈哈……不過,我想他會喜歡的。」
「搞不好,他還會哭喔。」
鈴木和御園,也各自發表看法。
高峰有些不可思議地說。
「鶇小妹,你應該要問『筧願不願意留在圖書社』才對吧?」
白崎搖搖頭說。
「不必,這兩件事沒有關係。我只是想好好替筧同學慶祝,我不想用上算計的手段,也不想懇求他改變心意。」
白崎的表情非常真誠。
對於白崎的為人,高峰再次深表佩服。
「這樣啊,那我就提供一個特別服務給你吧?」
「咦?什麼服務?」
「挽留筧的一個方法。」
高峰提的這個方法,御園聽了有點不高興,不過高峰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
放學後,筧抱持昨晚的結論前往社辦。他的內心沒有迷惘,也沒有對別人的厭惡之情。現在他可以很誠懇地說,這陣子多謝各位關照了,謝謝你們。
來到門前,他發現房門鎖住了。
想必還沒有人來吧?筧從口袋拿出了鑰匙。
筧用的不是老舊的黃銅鑰匙,而是白崎打給他的新鑰匙。
打開門鎖後,筧慢慢開啟房門。
瞬間,強烈的爆破聲和閃光衝擊他的知覺。
「哇啊啊!?」
在半空中飛舞的彩色緞帶,掉到了筧的頭上。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學長。」
「咦?」
一年級生開口祝賀,筧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今天是你生曰對吧?」
「啊,對喔……」
聽高峰解釋,筧才想起這件事情。
「先別說這些了,快坐下吧。」
鈴木推著筧就座,他的面前放了一個漂亮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筧。」
「生日快樂,筧同學。」
「謝謝你們。」
櫻庭和白崎在兩旁道賀,筧慢了一拍才擠出笑容。
平時他立刻就能做出的反應,現在卻遲遲無法表現出來。
「你們怎麼知道我的生日啊?」
「之前我們不是看過對方的學生證嗎?我是那時候瞄到的。」
「的確有這麼回事呢。」
當初,高峰才看了筧的學生證一眼,就記下了筧的生日。
鈴木佯裝手持麥克風,將手伸向筧的嘴邊。
「那麼,請壽星發表感言吧。」
「啊啊……」
筧最後一次慶生,是兩年前在設施里的時候。
只不過那時候,他希望自己的生日禮物是更多的讀書時間。
以前在設施里慶生,他幾乎沒有開心或其他念頭。或者應該說,打從他懂事以來,就沒有一次生日是開心的。
看到筧沉默不語,櫻庭和御園一臉不解的表情。
「你怎麼了,筧?」
「呃,事出突然,有點……」,
「淚腺受到刺激了嗎?學長好純情喔。」
「不是的。」
事實上,筧的淚腺沒有任何變化,他的臉上也沒有開心或喜悅之情,而是隠約透露出一種對陌生情緒感到困惑的模樣。
「真的很感謝各位,你們難得為我慶生……今天我卻沒辦法說什麼好話……不好意思啊。」
語畢,社辦的氣氛急凍,活像降下冰霜一般。
「我們聽說啰,今天學長必須做出是否留在圖書社的決定是吧?」
鈴木的聲音很開朗,她從筧的情緒看出了可能的結果,卻依然不改開朗的音色。
「是啊,之前我和白崎約定好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呢?」
「這畢竟是我的問題嘛。」
「不不不不,你和學姊的約定是,假如圖書社的活動很無聊,你就要退出社團對吧?換句話說,這是對我們的否定不是嗎?要是在這個階段受挫,今後我要如何以藝人的身份混下去呢?」
鈴木的表情有點生氣,搞得好像她真的要當藝人似的。
櫻庭也跟著說。
「又不是只有白崎才代表圖書社,我們所有人都是圖書社啊。」
御園也露出不安的表情對筧說。
「我加入的隔天學長就退出,這樣很像在尋我晦氣呢……請學長務必留下來。」
說完,御園害羞地撇過頭。
「筧學長,再多留一段時間吧,我們一起磨練搞笑的才能啊。」
「筧,你就留下吧。有你在……呃,會帶給我們很多幫助。大家不希望你離開,請你重新考慮吧?」
「不對吧,按照現在的氣氛,再來是輪我說出感言才對,不要跳過我嘛。」
「啊啊……抱歉啊。高峰,GO。」
「GO個屁,現在這種氣氛我是要怎麼開口啊。」
髙峰先和櫻庭抬杠,再看著筧的雙眼說。
「啊――咳咳,我要說的呢,和之前一樣啦。」
筧想起他們去買照顧御園的必需品時,高峰曾經勸他的話。高峰告訴他如果沒有退出的理由,就繼績留在圖書社比較好。
筧望向白崎。
「白崎。」
筧呼喚白崎的名字,白崎的身體抖了一下,今天她特別安靜。
「慶生會是你提議的嗎?」
「不是,是大家提議要辦的。我說過不會勉強筧同學的,所以在這裡靜觀結果,結論就讓你自己決定吧。」
之後,白崎朝筧微微一笑。平常遇上這種事情,白崎一定會稹極拜託對方,今天她的舉止卻很安份。
「筧學長。」「學長。」「筧。」
而平常的筧,在這種狀況下也許會發揮善良的特質,隨便給一個肯定的答覆。
可是,今天不一樣。筧告訴自己,他應該認真響應這件事才行,那是他至今從沒面對過的真實心聲。
一旦退出,白崎他們會很失望。鐃是如此,他也要誠實傳遞自己的心意。
那麼――為何自己不怕受傷呢?
這是一種未知的感覺。
他加入圖書社的用意是要了解白崎。現在,他反倒發現了自己內在陌生的部分。在圖書社裡,他找到了過去從未發覺的自己。
因此――他要遵從之前的原則,好好確認一下。
否則,自己的內心充滿陌生的情感,以後也沒辦法專心讀書了。
筧抬起頭來說。
「我就留下來吧。」
「咦?」
筧突如其來的答覆,鈴木一時反應不及。
「我願意留在圖書社。」
筧靜靜地下達隠含決心的宣言,整個社辦變得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