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剛上班,小陸就抱著十幾本當日發售的新刊前往東塔。
這間《MARVELOUS》的「二樓」其實有四個區域。
內行人都把東西南北四個樓梯上的各個區域稱為「塔」。
關羽姊負責的是東側樓梯上的區域,也就是俗稱的「東塔」。
小陸走上東塔後停下腳步。
他偷偷地觀察東塔內的動靜,並且開口說。
「……關羽姊?」
小陸不太喜歡來東塔。
因為他不擅長應付關羽姊——
他也不習慣東塔的氣氛——
「——咿咿!?」
一股冰冷的觸感冷不防地逼近喉頭,小陸嚇得放聲哀號。
隨後,那道耀眼的銀光離開了小陸的頸部。
陽才接觸到金屬的肌膚,還殘留著冷颼颼的陰寒觸感。
「我還以為是誰來了,原來是你啊,少年。」
一位身材修長的女性從小陸的死角現身。她那一身鍛鏈過的肉體穠纖合度,與其說是性感,倒不如說是「魁偉」還比較貼切。那是最適合用來實戰的肉體。
她的「武器」是青龍刀。
正確名稱好像叫青龍偃月刀,外型有點像剃刀和長槍,總之就是那種形狀的武器。
在這個和平的現代日本,小陸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背著長槍。小陸也曾經問過她原因,但是她的答案令小陸很不能接受。
小陸記得她是這麼說的——『身為一介武者,隨身攜帶自己的武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老實說,小陸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講什麼。
那是活在現代和平社會的人所無法理解的思維。
小陸很好奇,在A漫專賣店打工為何需要攜帶兵刃?還有,她的兵刃沒有觸犯槍炮刀械管制條例嗎?
「我說關羽姊啊,不要一下子就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好嗎?」
「不,這都要怪少年你行跡可疑啊。」
「我哪裡可疑啊。」
「你剛才刻意隱藏腳步聲和氣息,還躲在陰暗的地方偷偷觀察動靜,簡直像要來暗殺我的刺客一樣——」
「我才不是什麼刺客。」
「說得也是。」
「而且根本就沒有刺客。」
「不,刺客是存在的。身為一介武者,無論何時遭受偷襲都要厲行反擊,殲滅那些進犯的敵人——」
「沒必要這樣啦。」
「可是在遭受襲擊的情況下,反擊才是——」
「哪來的襲擊啊。」
關羽姊似乎不能接受小陸的說法,獨自碎碎念了好一陣子。
「對了,這是今天的新刊。」
小陸把一直抱在手上的新刊拿給關羽姊看。
「喔喔,一直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正確來說,小陸拿來的這十幾本只是新刊的「樣本」,
接下來關羽姊會從中挑選她要的書籍放在自己的區域。
關羽姊管轄的「東塔」販賣的書籍,全部都是關羽姊親自嚴格挑選的貨色。
每一位塔主各自有不同的偏好。
鳥巢兄主宰的西塔以販賣舊刊為主,掰洞妖美眉負責的南塔為BL專區,痴蘿莉小姐支配的北塔專賣一些散發不祥氣息的重咸書籍。同樣的,關羽姊也有她獨特的興趣和偏好——只是小陸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偏好是什麼。
「唔……嗯……」
關羽姊吁了一口氣。
她聚精會神地舉起手掌——
關羽姊的手掌離小陸手上那一大疊書約有十公分的距離,看她手掌隔空滑過那些書的模樣,彷佛在掃瞄東西一樣。
十幾本書都「掃瞄」完畢後,關羽姊說。
「給我第二本、第五本、和第七本吧。」
「是。」
小陸儂照指示,從那一大疊書中抽出對方指定的那幾本。
連封面都不看一眼,只用手掌輕輕掠過,這樣是能了解什麼呢?
小陸知道有人是憑封面來買書的——但是應該沒有人連封面部不看,只憑「手感」來買書的吧?
「另外,最下面的第十二本……嗯嗯,該怎麼辦呢。」
「啊、那本痴蘿莉小姐也很想要。」
「我想也是,那本書有那方面的氣場。」
關羽姊沉重地點點頭,一副早有先見之明的模樣。
這家店的「塔主」在一些奇怪的事情上都很敬重對方,彼此相敬如賓。
關羽姊挑的第二本、第五本、和第七本——光看封面都是一些上選之作。而痴蘿莉小姐想要的第十二本——的確散發著不祥的糟糕氣息。
那一本書的封面上畫著一位爽到翻白眼的大姊姊,她的大腿內側遺畫了七八個「正」字標記。
至於那些正字是啥意思,這裡就不多說了。
小陸雖然沒有關羽姊的掃瞄技能,但是他同樣感應到這本書有某種和「氣場」很相近的魄力,當中有優秀作品必備的謎之要素。小陸以他的閱歷和經驗推斷,這部作品八成是一部實用的超限制級作品。
「所謂的氣,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武』這種東西的本質,是無法口授相傳的。」
「是喔。」
每次都這樣。
小陸每次問關羽姊問題,對方都是這樣敷衍他。
小陸也分不清對方是認真的還是在捉弄自己。他寧可相信對方是在捉弄自己,畢竟若是把關羽姊說的話當真,那小陸就不得不相信她是「關雲長」投胎轉世的。
順帶一提,「關雲長」是三國志里的人物。
「光看封面來買書,這種事我以前也常干啦……」
如今成為《MARVELOUS》的店員,小陸其實已經用不到這種判斷技能,但他深信自己的技術並沒有退步。無法從封面來判斷書籍優劣的人,沒資格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
這裡要補充一點,小陸判斷的準確率高達八成。
「我之前也說過,你的資質非常優秀。怎麼樣?你還是不肯在我門下進行修鍊嗎?我一定會讓你變成男子漢的。」
聽到年長的美女御姊說出「讓你變成男子漢」這種刺激的話,小陸一時被迷得暈頭轉向——可是這裡有一點必須要注意的是,她所說的男子漢並不是轉大人的意思。
「我才不要,成為男子漢能幹嘛?」
「當然是在戰場上成為一騎當千的——」
「等我重新投胎到戰國時代再麻煩你指導了。」
「你真冷淡。」
關羽姊嘆了一口氣。
她嘆氣的動作和表情看起來很性感。另外她的戰鬥用水手服下的巨乳,以及大膽外露的肚臍和腹肌,對青春期的小陸來說有種難以抗拒的魅力。小陸連忙開口說。
「最後一本你們一人一半如何?今天這部書進了十六本左右,這樣你和痴蘿莉小姐可以一人平分八本。」
「不,這次就讓給她吧,記得幫我向她問好。」
「是。」
小陸不懂她說的問好是什麼意思。他總覺得自己在年長的大姊姊面前完全無所遁形。在綾乃面前小陸總是「攻」,可是在關羽姊和痴蘿莉小姐面前小陸卻只能當「受」。
「師傅好!抱歉打擾師傅您談話了!今天也請您陪我們練習吧!」
關羽道場的門生已排成一列走上東塔。
小陸走下樓梯去拿關羽姊指定的「釋放氣場的三本」剩下的庫存,沿途他在心裡思考一件事情。
在這間充滿怪人的《MARVELOUS》,就某種意義來說,關羽姊也許是最奇怪的吧。
她的怪異程度至今依舊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