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與深夜的雷擊少女 終章 【打不開的房間】

屋頂上的事已經過去一周了。

『喲,工作辛苦了。』

放學後,在昏暗的部室中,【透】君立刻向坐到自己座位上的我搭話了。

「——是在休息啊,一整周。強制性的……」

之後發生了很多是,從那第二天起就是一整周的在家反省——換而言之就是停學處分。

「你才是呢,是去什麼地方享受長期休假了嗎?曬得那麼黑……不過是失敗了吧?變成很厲害的斑痕了。」

『你啊……事到如今居然還敢說這個。』

那是混雜著不滿與死心的複雜聲音,【透】君這麼說著回應了我。

『啊啊,算了,姑且就不提這些了……』

唉聲嘆氣一般的嘟囔著,他繼續講了下去。

『——比起這個。我必須先問問。雖然是你這幾天被反覆問的內容啦,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呢?』

「……不知道。」

我如同輕輕吐出氣息一般說道。

「抱歉,因為能想到的太多,我有點搞不清楚了。考慮到這幾天周圍的反應,似乎有好幾種事情存在……你是指哪件呢?」

『……』

【透】君一瞬間如同噎住了一般,陷入了沉默,但很快。

『姑且,就說說把邊見同學從樓頂上推下來的事吧……』

他以有些受不了,又有些隨便的口吻這麼回應道。

「因為覺得她還被關在那裡……」

我將體重壓到椅子的靠背上,再一次深深嘆了口氣。

『——那裡?……是指哪裡?』

「一片漆黑的密閉空間……」我向詢問的【透】君回答道。

「那天聽雪村老師說,邊見同學就像『從雷雲中飛出,落到地上的雷電』一樣,因為我也有這種感覺,所以就當了【避雷針】。但是,我覺得不僅是那樣。我覺得在此同時,她就如同幾天前的我一樣,被【打不開的房間】關起來了。就算想出去,出口卻打不開,無法離開,而窗戶也被堵住,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看不到外面,不管怎麼哭鬧喊叫,也沒有人會聽到……她現在也許就在這無可救藥的深淵空間之中。所以才想著讓她得到解放……」

『——哦。所以才從內側撞破了門?』

「對。那兩次雷擊的威力非常大……」

『哈,真是的。太亂來了。』

能聽出【透】君的語氣變得有些生氣起來。

『如果邊見出點什麼事——啊,已經出事了……總之。那傢伙如果死了你要怎麼辦?這次在偶然之下,運氣不錯得救了……』

「【透】君也知道那鐵絲網的正下方——中庭的西端是紫陽花的灌木叢吧?能從部室看到嘛。——再加上那下面是鬆軟的土地。如果再往裡面點——掉到中庭中心附近,腦袋敲到石鋪路上的話也許就危險了……」

『就算如此,你——』

「——如果那樣受了重傷。斷了一隻手或腳的話。她從物理上就無法逃跑了。只要不能動彈,警察就能抓到她。被抓到就只能贖罪……不過,從結果上看,她運氣不錯,只是受了全身撞傷程度的輕傷……」

『你是鬼或惡魔的孩子嗎……』

「……不,是人類。人類的孩子。這個世上,人類應該是最麻煩的生物了。」

『麻煩的是你啦……』

【透】君如同呻吟一般的嘟囔完,繼續說了下去。

『就不能等別人來開門嗎……』

「是的。」我立刻回答。

「就算有鑰匙,也不一定能打開門。我可不能寄希望於他人……」

『——啊!對了,你這傢伙!居然做出那種事!』

突然,【透】君像是想起了些什麼般大呼小叫起來。

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大發脾氣的理由,因此不禁傻傻地發出「——誒?」的一聲。

【透】君又不知為何『唔…』地噎住了。

『——我聽到雪村那傢伙這麼叫喚。』

「啊啊……」這回我總算理解並明白了。「是鑰匙的事啊……」

『——不過你啊。到底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這世上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事呢?』

「——天知道。」

這次完全是裝傻,我歪了歪腦袋。

「我只是很偶然地撿了掉在那裡的鑰匙,因為看起來用它能達成與輕部刑警的約定而有效活用了而已。」

『……你啊……』

「——好了,我懂的。非常抱歉。稍後我也會好好向雪村老師道歉的。」

因為【透】君似乎要真的大動肝火,我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一周前的那一天,在通往屋頂的樓梯平台,從輕部刑警手中奪取了屋頂鑰匙的我,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敏捷地用雪村老師家的鑰匙替換了屋頂鑰匙。屋頂的鑰匙我以前曾經見過,所以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在那個狀況下,應該是邊見同學拿著它。而輕部刑警手裡拿著的則是副校長從校務員室拿來的備用鑰匙。從一開始起,成對的主鑰匙和預備鑰匙一般都是相同的設計。而我在雪村老師進行說明的時候見過她家的鑰匙,因此知道它和屋頂鑰匙很像。——因此為了拖延時間,我就是用了它。如果手邊有鑰匙的話,就不會從一開始就想要踢破門了吧,這是最近因為門鎖的關係倒了大霉的我所想出來的主意。

『——真是的。你真的有在反省嗎?這次你幾乎就遭到退學處分了耶。這是——』

即便如此,他依然有些不高興,【透】君以說教一般的口吻將話題帶了回來。

「真的非常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雖然我依然坐著,但卻向著眼前的【透】君深深低頭鞠躬。

是為此感到吃驚了吧,他以動搖的聲音喊著『什、什麼?你指什麼?這麼坦率,真讓人噁心啊……』

「……是呢,究竟是指什麼呢?」

『——?莫名其妙……』

我可以想像【裡面的人】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大惑不解的情景。

「——對了,你要說什麼來著?」

我抬起頭這麼詢問後,【透】君嘟囔著『哦、哦……』繼續說了下去。

『這次你太亂來了非常危險啊,我是說你的立場……』

「嗯,是呢。不過居然避免了退學呢。這次我都做好了覺悟的。」

說真的,對於這一點,我覺得有點奇怪。

『是啊。關於這一點,事情是有些複雜啦。這次可不是光靠雪村或班主任低頭鞠躬就能收場的事態,本來的話……』

【透】君回應的聲音聽起來讓人覺得真的是相當複雜。

『——看到你把邊見推下去的人少得可憐。……我在部室里是從頭到尾都看到了啦。而校方則向他們下達了【不可多說】的指示,然後通過你的事件調查,判斷這是【正當防衛】,因此進行了寬大處理。』

「啊,但是……」

——真奇怪啊。她是從西校舍的屋頂摔到中庭的。所有學年的教室都集中在東校舍。從窗戶應該可以從頭到底隨便看啊……

我將這個疑問告訴【透】君後,他以不滿的口氣嘟囔道:『是因為校長的手段啦……』

『正進行移動的你也許沒聽到啦,一接到騷動報告,就以校內廣播放送「所有學生回教室」「拉上窗帘」「班主任回教室點名」的通知。……點睛之筆是「班主任回教室點名」吧。因為可以在監視不讓學生拉開窗帘偷看情況的同時,還能特定出不在教室的學生——有很高可能性目擊了事件全過程的違反命令者……』

然後以他更加不滿的口氣這麼說道:『只有這次不得不感謝他呢……』

『——所以啦,這次你停學處分的主要理由是對荒井施加暴力……不過那也太糟糕了吧。就在警察和副校長眼前用力毆打她。』

「——奶奶以前曾說過。『想打的時候就是該打的時候』。我相信奶奶的話……」

『你奶奶究竟是哪裡的戰鬥民族出身的?真是的……』

這麼說著,【透】君沉默了下來,部室外面似乎有點鬧騰。

「——?」

『啊,對了……』

察覺了我微妙的變化,【透】君似乎想起些什麼。

『今天,邊見更紗會來學校,說是現場勘查。所以是看到她的人再吵鬧吧……』

「哦……」聽到我這麼回應,【透】君問道:『你不去見見她嗎?』我搖了搖頭。

「沒必要。已經沒有我能為她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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