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被稱為【Thunder Bird】的東西吧」
「——Thunder…Bird……是【雷鳥】嗎?」
「日文直譯的話的確是那樣,但那並非棲息在高山上的鳥,也不是電車的名字,更不是【國際救助隊】。」
「【國際救助隊】?」
「啊啊~你們這年代的人不知道嗎?我們年代的人知道的也不多。60年代在電視上有放過特效人偶劇,那是有關跨越國境進行災害救助的一家的故事。雖然沒見過有重播,但曾經風靡一時哦。」
「哦……」
「喂,怎麼露出這麼一副複雜的表情?你對這個有興趣嗎?」
「——不,完全沒有。只不過,連學校鄰座的人都沒有幫過我,居然會有從未謀面的人從地球的另一面為自己而來,我完全無法想像……」
「哈哈,的確……」
警察局內的調查室。夾著張桌子與我面對面坐在椅子上的輕部刑警輕輕地聳了聳肩。
【輕部重法】。戴著甜蜜的假面,總是掛著輕浮笑容的二十歲後半的男性,是我半年前引起事件的負責人,隸屬於緋守警察局刑事科的刑警。事件之後十分有緣,會不時見面聊聊。
「——所謂【Thunder Bird】,是美國大陸原住民們的傳說中出現的巨大怪鳥。天氣——主要是能夠操縱雷電,因此成為了信仰的對象。小學裡的【圖騰柱】上會雕刻來著,你沒見過嗎?」
看我搖了搖頭,輕部刑警一邊說著「這就是代溝嗎……」一邊嘆了口氣。
「你還真是了解呢……」聽到我如此說道,他自嘲地笑了起來,「雖然看上去是這樣,但我可是個夢想家哦」。
「所以和小【A子】這樣可愛的小姐說話,心就會情不自禁地雀躍……啊,這麼說來。手上的傷怎麼樣了?我很擔心你那白皙的手指……」
「沒事啦……」我把右手伸到他眼前晃悠。
「已經完全復原了。你的鼻子呢?」
輕部刑警和我在之前因為某個事件而有所牽扯。在那是因為想法有些不同(?),結果雙方都受了傷。
「——啊啊,沒問題。沒撞到要害。正如你所見,已經恢複了原來的美貌。因此無須擔心……哈哈,怎麼了?那麼直直地盯著。你看上我啦?」
「——很可惜。明明才在想臉能看了。太厚臉皮了……」
「抱歉哦。太有魅力的話女性的邀約就會沒完沒了。消受不起啊……」
看到我嗤笑一般的如此回應,輕部刑警也自嘲一般地嘆了口氣。然後說了句「好了……」再次面向我。
「——雖然偏題偏得很遠,當我們還是回到正題吧。那麼,你在屋頂上空看到了那怪鳥的身影,然後聽到了巨大的響聲……為了確認而去了屋頂……」
「——是的。」
「然後在那裡發現了被燒爛的被害者,報了警——直到現在。」
「——就是這麼回事。」
低語「原來如此……」,輕部刑警直直地凝視我。我現在還穿著濕衣服,裹著借來的浴巾。
「不冷嗎?」聽到他的提問,我回答道,「當然冷了。」
調查室內除了我和輕部刑警,還有一個當書記的穿著制服的女警官。他對那個女性說,「不好意思,能拿些什麼暖和的東西來嗎?」她回答了一句「好的」便站起身離開了。
「……那個,接下來。小【A子】會在深夜潛入學校的理由是為了『抓住可疑者』……對吧?」
「——沒錯。」我點點頭。正確來說有點不同,但要細細說明又太麻煩了,而且也毫無意義,就當是這麼回事吧。
「……那是,真的嗎?」
「什麼意思?」
聽到我的反問,輕部刑警只喃喃自語了一句包含深意的話,「不,沒什麼……」
「難不成是在懷疑我嗎?」
面對我的問題,他只是毫無惡意地回了一句「就是這麼回事啦。懷疑第一發現者是理所當然的……」
「你認識被害者嗎?」
「——不知道……」
「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你都不知道自己認不認識?」
「都燒成那種樣子了哦?就算平時見過也無法辨認吧?」
「只要是女性,就算是死了一個月以上的溺死的屍體,我也能認出哦。如果是男人的話,就算在局裡廁所擦肩而過的同事我也不會在意。」
「很有你的風格,這很好……」
「對吧?我無論何時都是堅持自我的。」
丟下一個不知認真到何種程度的回答,輕部刑警自嘲似的笑了起來。
我向他詢問「我是真的不知道,結果到底是誰啊?」後,他從西裝內側的口袋中取出了筆記並打開。
「被害者的名字叫做【鹽谷蕾】。年齡是十六歲。私立文目沢高中二年二班的女學生。和小【A子】是同級生……」
「哦,應該是第一次聽說的名字。那麼,她為什麼會在那種地方變成那樣的呢?」
「那個現在正在調查啦,將你作為嫌疑人。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但她似乎出席了今天的課……但是沒有回家的跡象。根據其家人的證言,雖然被燒焦得非常嚴重,但還是能看出穿著學校的制服——至於她為什麼會變成那麼悲慘的樣子呢……這不用說也能知道吧?」
「——【雷擊】……嗎?」
「沒錯。根據鑒別組所說,那全身的燒傷是因為強力的電流所造成的名為【焦耳熱量】的關係。」
「所謂【焦耳熱量】似乎就是【焦耳定律】中『通電後,到體內的自由電子由於加速與陽離子衝突,內部能量增加而產生的熱能』。」輕部刑警繼續讀著寫在筆記上的說明……
「——不過,在被發現的時候,倒下的她以被綁在摺疊椅上的狀態,雙手還被手銬靠在身後……奇怪的是這件事。這證明了除她以外還有誰到過那裡……」
的確,應該不會有人會不顧傾盆大雨,在深夜的校舍屋頂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自己將身體和椅子用手銬綁在一起吧。這太瘋狂了。
「如果能問問受害者本人那就能水落石出了……但她都死了,果然還是沒辦法呢。俗話說『死人不會開口』……」
「——不,她沒死。」
因為輕部刑警這出乎意料的回答,我不禁發出「哈?」的一聲傻傻的叫喊。
「……明明被雷擊中了,卻沒有死嗎?」
「是啊,好像也不是一定會死亡的。運氣不錯——『平時的品行』一定很好吧……」
他這麼說著凝視著我的臉,能感受到他臉上的微笑略含深意。但是……
「遭到【雷擊】就已經夠倒霉了。更何況『平時的品行』好的人是不會被人綁在椅子上的吧。」
「哈哈,的確如此……」
輕部刑警簡單地哼笑了兩聲,繼續說了下去。
「——屋頂上,距離她倒地的地方有幾米的東側防止墜落用的鐵絲網有燒焦的痕迹,你注意到了嗎?」
我搖了搖頭。因為視野非常糟糕,再加上鹽谷同學的樣子太有衝擊力,我根本沒能去看其他東西……
「——那裡有雷擊的痕迹。也就是說,被害者是坐在那旁邊的,或者鐵絲網自身被固定在了椅子上……總之,據我們推測,應該她是因為雷擊的衝擊而被彈飛到了幾米開外……」
的確,我有聽說過在雷擊的時候會產生衝擊波。就算能逃過觸電而死,鼓膜也會破裂……
「雷擊時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現在鑒別組正在仔細的調查。但是,據他們所說,電流從鐵絲網到被淋濕的屋頂地板,也許就是通過在那一旁外翻的水箱金屬制水管才能順利流入地下的吧……」
「也就是說,偶然地變成了【接地】狀態?」
「似乎是這樣。事實上,因為雷擊而造成的死亡大多並非燒死而是心跳停止。因此,只要電流沒能到達體內深處——也就是心臟,那就有可能不會死。雖然現在因為衝擊而失去了意識,但終有一天會醒的……」
「……稍微等一下。那麼現在押我在這裡調查取證豈不是毫無意義?只要等鹽谷同學恢複意識再聽她說不就行了嗎?」
「是啊,大概就是那樣。但是,不管鹽谷同學的意識恢不恢複,姑且還是要聽一下你的說法的。作為嫌疑人……」
「太蠢了……」聽到我的低語,輕部刑警微笑起來。
「不好意思,希望你還能再陪我一會兒。畢竟我們好久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