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阿基米德

星期天的早晨,九點剛過。在萬里無雲的藍天下。我正在文目沢高中的操場上。

今天是舉辦熱氣球搭乘會的日子。事實上氣球要升空似乎是從十點後才開始的,但現在已經在進行準備了。操場上攤著名為【球皮】的巨大氣球狀布,正在用【鼓風機】往裡面送冷風。雖然從中途會改為熱風,從而托起球皮,但現在似乎還沒到那個階段——其實為了今天,我作了某種程度的事前預習。

雖然我看到素草學長也在支撐著球皮的人們之中,但我沒叫他。不想打擾他正在進行的繁忙工作,這佔了一小部分,其實主要是覺得與他扯上關係會非常麻煩。因此我慢慢移動到聚集著觀看的人群後方,撐好自行車的支架,小心著不去打擾別人,只是在一邊觀望。然後……

「——早啊。【A子】同學。」

因為突然有人從身後向我打招呼,我不禁回過身去。

「啊啊。早上好,【抱抱魔】小姐。」

站在那裡的是水野透子學生會長。明明是自己來打招呼的,卻表情僵硬,目光也十分銳利,不知為何有些不開心的樣子。

「真令人意外呢。你看起來應該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的吧?」

我也覺得有些意外。之前見面,在她離去的時候非常歇斯底里,完全沒想到今天居然會是由她來向我打招呼。

「我也算是化學部的嘛。」我隨便回應著,向穿著運動服的她問道,「學姐又在這裡做什麼呢?」當然,我是打算問她為什麼不像素草學長那樣去幫忙的,但她似乎有些理解錯誤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呢。這個活動是由我們學生會企劃立案,由學校後援會資助的。因此我今天要坐氣球,第一個坐。雖然也很想在高處看看你抬頭仰望我的那副傻樣,但那時你只有豆粒大小,恐怕是不行了,真是可惜。」

「你還真像會認真說出『人就好像是垃圾』之類台詞的類型呢……」我不禁輕聲低語,而她似乎沒聽到的樣子。「啊啊,真是讓人期待。」她一個人自鳴得意了起來。看來她出乎意料是非常喜歡這類活動的人呢。怪不得非常高興,所以才會有向我打招呼的閑心吧,這樣一來倒也能接受。但是……

「這樣好嗎?居然到這麼多人聚集的地方來。有傳言說,公冢學姐下一個要咒殺的儘是水野前輩你哦。」

聽到我的話,水野學姐的表情僵硬了。然後慢慢地吊起眼睛,眉間擠出了深深的皺紋。

「從剛才開始就有點介意了,這傳言是從誰那裡聽來的?」

「從誰那裡都好吧?這是三年級都知道的傳聞。」

「之前學姐說道額【金塊】和【水槽】什麼的……那是【阿基米德原理】吧?」我沒去在意水野學姐那與高興完全相反的情緒,反而以其他問題來回應。「是啊,虧你也知道。」學姐回答道。

「也就是說,學姐受到了與名為公冢學姐這體積巨大的【多餘水滴】——相等質量的浮力,才得到了現在學生會長地位吧?」

「說是多虧了那孩子雖然讓人有點不爽,但按法則來說的話應該算是那樣吧。」

「但是,那只是耍詐吧?」

這一句話讓學姐的眼睛更加吊了起來,但我依然沒管,繼續說道……

「告訴我傳聞真相的人,說是水野學姐將公冢學姐擠出了班級的環外——也就是從【水槽】中將她趕了出去,之後更是耍花招增加她被擠出的體積和質量。但是,我想應該不會有這種事吧……」

是在揣摩我的真意吧,水野學姐露出了略微驚訝的表情。

「以前學姐說自己是【金塊】吧?這主張此時也沒有改變吧?」

「——是啊,我是金塊。人的集團是充滿水的【水槽】。而你和公冢同學就是【多餘的水滴】。」

能如此堂堂正正回答我的問題,我覺得學姐真的很帥,但是……

「……那麼我認為,被耍花招的並非【多餘的水滴】,而是被液體推開的【物體】才對。原本就不能向【多餘的水滴】耍什麼花招,不可能有任何不正當。但是【物體】卻不同。純金與水的比重是19.3。也就是說,與相同體積的水相比的時候,金子擁有水19.3倍的質量,一般來想,金子不可能浮在水上。因此如果硬要讓它浮起來,恐怕是混了不純物質或是中空,必須使出這類花招才行了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水野前輩以壓抑的聲音問道,她幾乎凶相畢露。

「啊啊,抱歉。我並不打算要挑撥學姐,讓你生氣。雖然有點偏題了,總之我想說的是『請小心點』的忠告啦。學界也知道,正是阿基米德本人使用【阿基米德原理】暴露了金工匠在【赫農王的王冠】上動手腳的故事吧?也知道那工匠最後的結局——」

簡單描述一下【赫農王的王冠】吧。在古希臘,錫拉庫薩的赫農王將金子交給金工匠,讓他製作一頂純金的王冠,但卻有傳聞說金工匠盜竊了一部分的金子。國王命令阿基米德確認其真偽。阿基米德在天平一邊準備了與國王給金工匠的相等重量的金子,在另一邊吊起了那頂王冠。在空氣中,兩邊的重量相等。但是等浸入放滿水的容器後,這個平衡崩潰了,證明了工匠的確動了手腳。混入比重不同的物質來湊夠與金子相同的重量,體積就會變大或變小。這樣一來,會排出的液體體積也不同,當然與那體積相合的向上的力量也與浮力值不同。動手腳被暴露,那金工匠在國王的一聲令下,被處決了。

「——我覺得這兩件人體燃燒事件的犯人並不是阿基米德。」

水野學姐看著我的表情像是看著什麼瘋子一般。雖然我也無法否定就是了。

「正確而言是【像阿基米德那樣的人】的意思啦。阿基米德在他國侵略自己國家時,因為敵兵在他眼前踐踏了他所畫的圖形而進行了抗議,因此被憤怒的敵兵殺死了。雖然我想他並不知道,是因為敵兵隊長知道阿基米德是優秀的科學家,命令部下一旦發現他就要殺了他。無論如何,他是為了自己的自尊而死去的。這人體燃燒的犯人心裡也有著什麼強烈的意志或堅持的事吧,為此他不惜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不然他是不可能會自己製作那些道具來犯罪的……但是,我想這份堅持恐怕與【阿基米德】有關係。水野學姐將公冢學姐逼向自殺的理論是【阿基米德原理】,而燒了那兩人的兵器其實是被稱為【阿基米德的熱光線】的東西。這些並不是偶然——」

「——那麼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吧?」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水野學姐就為了打斷我而開了口。

「我的父親是縣警察的幹部。讓那兩人燒起來的機關我也從父親那裡聽說了,對於阿基米德只是,我比你要清楚得多。因此才會放心的。因為會很煩,所以我說不需要護衛。因為據我所知,他所發明的兵器只有兩種,【熱光線】和【鉤爪】。【熱光線】已經被曝光,不可能再使用了,而【鉤爪】則是為了讓登陸的船隻帆船的大型防禦用兵器,不適合用來殺人。雖然他除了兵器外也有發明和發現,但那些都不適合傷人。因此如果犯人的的堅持是阿基米德,那我只要對已經暴露的【熱光線】做一些對策即可。那個的有效射程距離通過以前的實驗結果來看,應該並不遠哦?從校舍來算,應該是到操場那端——以前田徑經濟大會時,棗燃燒的那地方附近就是勉強在射程圈內了吧。氣球上升是在操場的正當中,那周圍沒有能隱藏器材的地方,不要緊的。——今天我也沒事需要接近校舍……」

說完這些,水野學姐穿過我身邊,向熱氣球走去。

「再見。馬上就是開場儀式了,所以我得走了。雖然是我心血來潮向你搭話的,但儘是些無聊話,讓我心情變糟了。真是的,只是浪費時間。」

和之前一樣,單方面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她向熱氣球走去。

我只是看著她的背影。雖然其實還有話沒說完,但即使追上去應該也只是做無用功,我還是放棄了。

她應該沒注意到吧。

熱氣球浮空的理論也可以用【阿基米德原理】來說明……

熱氣球是利用變輕的空氣浮力在空中飛翔的交通工具。要怎樣讓空氣變輕呢?使用燃燒器加熱袋狀球皮內部的空氣。空氣變熱,密度就會變小,自然就輕了。

【阿基米德原理】與熱氣球浮游到底有什麼關係呢?首先水槽是球皮,水則是球皮內的空氣,將排出水的物體變為加熱的空氣去想,應該就能容易理解了吧。假設原來在球皮內的空氣是(A),新進來的空氣是(B)吧。(B)把(A)擠了出去,以同樣體積的份額留在球皮內。這時候的(B)得到了與(A)體積所佔質量=重力份額的浮力。但是被加熱的(B)比(A)要輕,因此這時候才能有浮起現象。把(A)的重量想為0,(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