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同一天 夜裡的學校冒險

「露露,別走!」

我彈起身體,手伸向前方。

雪白的牆壁。

稍微黑暗的房間。

「真是精神爽利的醒覺」

望向身邊,跟御劍對上了眼。正坐著,大腿上放著文庫。斜紋的短裙雪白的襯衫。明月的光線照耀著御劍的面。

「這裡是……?」

「我的家,因為離那裡最近」

廣闊的和室上鋪著被單,我就睡在上面。優質的被單旁邊放著我的摺疊好的制服。稍微一轉身

「啊咕!」

後背傳來劇烈的痛楚。

「最好不要勉強自己,雖然醫生說並沒有大礙」

「醫生?」

這麼一說,上半身是裸著的。胸部和肩膀都被紗布包著。下半身雖然被被單遮蓋著,從觸感上判斷我還是穿著褲子。感覺,稍微安心了。

從御劍那裡得知,當我失去意識後,合三人之力,總算把我送到御劍的家中,並且叫喚了醫生。

「真是難為了醫生這麼晚還要來」

看著掛在牆壁上的鐘,已經過了九點鐘。注意到我的視線的御劍。

「更早的時間來的。你,已經睡了近三個小時。原本碓冰同學和小春都在的,不過夜了所以先回去」

在坐著的御劍身旁,放著兩本文庫。

「不需要擔心。跟那個醫生有些交情,稍微一些無理的要求也會照著做的」

交情嗎。你這是什麼地方的貴族嗎,但是,看著我睡著的房間的氛圍後感覺有些可以接受。

首先就是廣闊。即使是我這種突然受傷的人睡著的客間也有十六席,這到底是怎麼樣的大屋子。然後就是,古老。雖然草席是新的,但是不管是柱子還是橫樑都有一種歷史的芳香綻放著。

「你,難道是什麼地方的千金大小姐嗎?」

御劍「哈啊」地嘆了嘆息。

「你,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呢。我家是神社來的。所以才分外之大。這種程度你給我記住」

「神社……」

「但是,這種事情都無所謂了」

你不是要我記住嗎。

突然,御劍的身體向我靠近。

「請告訴我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水那斗為什麼要出逃?犬海,你,應該知道對吧?」

「……也就是說,連你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後,御劍點了點頭。

「事情的開始,到始末」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之了。從小春同學一開始來到部室的時候開始,到神崎在我眼前消失為止,雖然儘可能地簡潔,但是沒有遺漏。我覺得這是必須的。

「……然後,那個人消失後,我看見你們全部人,完全把跟蹤狂的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公寓里的那個人的房間也是,堆積如山地貼滿著的小春同學的相片,全部,消失了」

一開始抓著細節質問的御劍,當聽完我的說話後沉寂地思考了一段時間。手掩著嘴唇,用細小的聲音喃喃自語。於是我問。

「是露露,把那個人消失了嗎?」

御劍低頭頭說著。

「……如果你的說話全部屬於真實的話,那麼就是這樣一回事」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說出來」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

御劍「想不到真的會發生這種狀況」自言自語的,然後又再思考著什麼。

這時,我注意到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喂,感覺有些奇怪」

「什麼?」

「御劍,以前你說過『物之《理》』可以改寫成『場之《理》』對吧。連你也忘記了跟蹤狂的話,露露設置的是『場之《理》』的術是吧。既然這樣的話,出到了公寓,卻沒有回覆到原來的樣子不是很奇怪嗎?」

我對自己思考的寄望了一絲期待。假設,露露真的把跟蹤狂從這個世界消失的話,那只是局限於公寓里的事,實際上只不過是把神崎趕出了公寓里不是嗎。或者,單純隱藏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不是嗎。

總而言之,我否定露露把一個人消失這件事。

御劍抬起頭,看著我。那是悲傷的眼睛。

我真是太幼稚了,連這小小的希望,都這麼簡單地打碎。

「……犬海來到吃茶店的時候,關於水那斗的能力,說話去到途中對吧」

「嗯?啊啊,的確是說,露露擁有連她的哥哥都沒有的才能……」

「以前,我的魔術最大的影響範圍,你還記得嗎?」

話題又再飛躍了。

「你的場合,是帆群守學園全體這麼廣闊對吧?」

「是的。如果我努力的話這種程度。這已經是很厲害的事哦?但是呢,水那斗不同」

「什麼不同?」

「水那斗她呢,能夠改寫《理》的範圍是非常廣」

「非常廣,是什麼程度?街的全體?」

那樣的話,跟蹤狂可能被追放至相鄰的街道上。

御劍緩慢地搖擺著頭說。

「沒有」

「……聽不清楚?」

「所以說沒有!水那斗的影響範圍是沒有界限的!只要那個人想做的話,全世界都會被設置於魔術之中!」

御劍提起腰部,叫喊說著。就像悲憤那樣,從心裏面湧現出來的恐懼忍耐著那樣。

「這是什麼意思,犬海,你能明白嗎?」

就像責怪那樣,糾結那樣,御劍質問著我。我明白了。看著御劍。

「……如果露露要使用魔術,這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是注意不了。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在場之中」

御劍生硬地「就是這樣」回應,「雖然除是犬海以外的人」後面補充了一句,腰就像泄氣地坐下。然後,用稍微低沉的聲音,繼續說。

「水那斗,她跟我們這些數以百計的平凡的魔術師不同。擁有真正意義上的『改寫世界的《理》的能力』。但是,即使如此,只要一段時間的話就沒有問題。水那斗使用了誰也沒有注意的魔術,當誰也沒有注意到那麼魔術就已經完結。雖然有一些威脅,即使如此。只要水那斗有堅持的理論觀念那就沒有問題。但是……」

「如果,露露跟他的兄長那樣,能夠把魔術永久地維持的話」

我這麼說著,有明月的照耀中,御劍看著我,點了點頭。

「沒錯。如果水那斗做到了這點的話,她的力量,不是簡單地把《理》給改寫掉。而是,如同把這個世界給替換掉,就像神一樣」

「不可能吧,太誇張了……」

我苦笑地說著,御劍卻嚴肅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好默不作聲。御劍說著。

「那個人一直處於恐懼之中」

「恐懼之中?什麼意思?」

「自己,會不會把這個世界代替掉。不是,難道已經順著自己的意思使用魔術了嗎,難道我把這件事忘記了嗎。就是跟這種恐懼戰鬥著」

「不對,請等一等御劍,不管怎麼說這實在太奇怪了。假如露露真的這樣做了,即使誰也沒有注意到,但是露露自身應該會覺得對吧」

「水那斗對自己自身的《理》改寫,把使用過魔術這種事情從記憶里消失的話?那麼,又有誰能夠知道!」

御劍顫抖的聲音,貌似在悲鳴著。然後,肩膀無力地下垂。

沉默。

我,唐突地想起入學式的時候,那時看見的露露的身影。在學生的頭上亂跳,在體育館中熱唱的露露的身影。然後,我理解了。

露露,就是想吸引人們的注意,才這樣做的。

自己使用的魔術,不管是誰,世界上的任何人也不會注意到。

所以我,看見露露所做的那些事情,感覺到她的寂寞。

「水那斗,終於跨越了那恐懼的底線。明明決定了,絕對不這樣做……」

說完,御劍沉默了下來。有可能哭泣著。

跟蹤狂消失的時候,露露的表情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那個,現在就要哭泣的,求助的表情。

我無能救助露露。

雙手用力地握成拳頭。

是因為筋肉連接著的關係嗎,後背又再隱隱作痛。

「……御劍」

「怎麼了」

御劍隱藏著哭泣聲,生硬地回應。我問著。

「我把跟蹤狂的魔術破壞掉,你認為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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