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芒帶來的衝擊消失後,海岸一帶的狀況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星紋落下的範圍內,彷佛遭到長時間爆炸攻擊一般,連地形都改變了。
「簡直像颱風過境──不,就連颱風也不可能造成這種慘狀。」
要是來不及展開「絕刃圈•漆式」,現在的我們不知道變成什麼樣。
「嗚唔……」
眼前一晃,我感到一陣暈眩。
「漆式」發揮了非常強大的「力量」,消耗也特別激烈。
「你沒事吧,透流。」
「嗯,只是有點累。比起我──禮次他……」
我跪在倒下後恢複人類姿態的禮次身邊。
「已經……結束……了嗎……?」
見我點頭,禮次目光轉向倒在岸邊的海倫亡骸。
「犧裁煌」──那是海倫犧牲自己生命換來的法術,諷刺的是,也是令她死狀凄慘的元兇。
「托你的福……我才撿回……這條命……謝啦,九重……透流……」
「該道謝的人是我,謝謝你救了音羽,我們欠你一個人情。」
「禮次先生……謝謝你……!」
「我也要謝謝你,禮次。」
音羽和茱莉也接連對禮次道謝。
「別客氣啦,是我自己擅自行動的啊……那麼……嗚咕……!」
禮次呻吟著起身。
「還、還不能起來啊!你傷得好重……!」
「得分出勝負才行啊……話是這麼說──」
凝視著我,禮次搖搖頭。
「即使是『獸魔』,這種程度的傷已經不是花點時間就會自動痊癒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下繼續戰鬥,我大概只有死路一條……既然無法戰鬥,那就表示──」
夕陽已落入水平線下方,禮次抬頭仰望昏暗的天空:
「是我輸了。」
這個瞬間,連續戰鬥長達十天的「修羅會」終於正式結束。
然而,我卻無法立刻理解禮次說這句話的意思,一愣之後,才趕緊追問他的真意。
「等、等一下!這樣真的好嗎?」
「……總比沒達成目的就死掉好吧,雖然又要繞遠路了。」
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後,禮次再度痛得呻吟起來。
「嗚唔……話說回來,和你的一對一決鬥只得等下一次的機會了啊……」
「……是啊,我知道,下次一定會和你做個了斷,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少來了,贏的會是我。」
禮次朝我伸出拳頭,我也用拳頭和他相碰。
「呼……你們下次再決鬥是沒關係啦,可是現在怎麼離開這座島?看這狀況,附近的攝影機大概全壞了吧,該不會根本沒人發現我們已經分出勝負?」
「「嘎!」」
聽見莉莉絲無奈地這麼一說,我和禮次同時大驚。
「真的假的……可惡,開始覺得不妙,我好像快撐不住了……」
「喂、喂、禮次!混帳,怎麼辦──」
「哼。只要離開這個鬼『犧裁煌』的範圍,總找得到幾台完好的攝影機吧。對著那些攝影機說聲已經結束了,不就好了?」
「不愧是小虎!」
正當我們急著準備奔開時。
一個聲音突然響遍四周。
『沒有那個必要,我們從頭到尾都看清楚了,各位「超越者」。』
「這聲音是……」
「是我老闆啊……」
雖是透過機械發出的聲音,毫無疑問是那男人──「666」幹部,「第一圜」克洛維的聲音。
禮次的老闆,海倫的主人,我的魔法老師雨果正在追緝的男人。
然而,眼前並未看到他的形影,當我們左右張望時──
『呵呵,現在就下去了,等一下吧。』
再次聽見克洛維的聲音時,眼前的光景令我們難以置信。
沒有一片雲的天空突然出現閃電──
一個圓盤狀的巨大飛行物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上空。
巨大得令人想起科幻電影中的飛碟型宇宙船。看到這太過脫離現實的一幕,在場的我們都驚訝得說不出話。
因為實在太大,根本無法估計大小,只能說至少有直徑兩三公里吧。
「那是什麼……?」
「空中戰艦『光輪』──我老闆的軍艦。」
聽了禮次的回答,我們還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在那巨大無比的物體之前,驚訝得啞口無言了。
眾人正愕然時,那空中戰艦的中央部分朝地面射出一道光柱。
光柱照射在距離我們所站之處大約一百公尺的位置,光芒消失時,海邊出現了三個人影。
其中之一自然是克洛維,另外兩人則是我們熟悉的面孔──理事長和三國老師。
三人朝我們走來,沙灘上留下長長的足跡。
「各位好,首先我代表主辦單位祝賀各位──恭喜你們成為這次『修羅會』的霸主。」
拍了幾下手,克洛維臉上滿是一派悠閑的笑容。
「不需要賀詞,快點讓禮次接受治療!」
「這是當然,他之後還有重要任務呢。」
「……我沒有獲勝,還有必要留著我嗎?」
「我和『第四圜』不一樣,只要你做了該做的事,就算失敗也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你的戰鬥美學深深打動了我。」
騙人──
聽到後半段,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是謊言。
「我交待過戰艦上的人了,你回去療傷吧。」
說著,克洛維彈響手指。
「再會了,九重透流。」
這時,禮次身下出現形似魔法陣的圖案,接著,閃爍著光芒的粒子開始包圍他的身體。
「等、等一下,別去啊禮次!」
禮次該不會就這樣一去不回了吧。莫名的不安使我伸長手──
太遲了。
我的手只撈到一把空氣,禮次隨光芒一同消失。
「不趕快回我的軍艦上接受治療,他可是會死的吧。再說,身為敵人的你為何要阻止他回到『666』的軍艦?」
我無言以對,既無法說出這是直覺使然,更何況我也知道如果禮次繼續留在這裡肯定會死。
「算了,就這樣吧。得將你們送回主辦者莫卓那裡去才行。」
「請、請等一下!」
沒想到,克洛維正想再次彈響手指時,音羽阻止了他。
「什麼事。」
「那、那個人怎麼辦……?」
說著,音羽的視線朝海倫的遺體望去。
「什麼怎麼辦?」
「不帶她回去嗎……?」
「帶她回去做什麼?」
「呃……舉行葬禮或是為她立墳……」
聽了音羽的回答,身穿軍服的青年靜靜搖頭。
「要是每一顆棋子死掉都得大費周章憑弔,豈不是沒完沒了。」
「別太過分了,什麼棋子啊!」
我在強烈的憤怒下大喊。
海倫為了克洛維,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完成任務。
然而,對克洛維而言,這樣的海倫不過是一顆方便的棋子。
沒錯,海倫是想取音羽性命的敵人,即使如此,我仍難以壓抑心中激烈的憤怒。
「一切都是為了我理想中的世界──所有人都只是棋子,就連我自己也不例外。她的使命已經在這座島上結束了,如此而已。」
不只是部下,連自己也比喻為一顆棋子,青年說的話令人詫異。
「……你理想中到底是什麼鬼世界。」
「終焉──我只能這麼回答你。」
本能警告我,他很危險。
這傢伙和過去所有敵人都不一樣。
他身上有著決不能放任不管的無底黑暗。
過去雨果曾說過,自己相信的正義無法容許自己做出的選擇。
即使違抗自身正義也要追求的對手,對世界而言是多麼危險的存在──現在我終於親身體會到了。
「終焉嗎……真是個籠統的回答。不過,這個世界確實不怎麼樣,這點倒是沒錯。」
「我有同感。話說回來,既然敢連個隨從都不帶,自己從軍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