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了。
睡眠不足導致頭沉沉的,還很想睡。
然而一想到昨夜直到睡前為止,心中反覆思量的那件事——茱莉的告白,我就再也沒心情睡回籠覺了。
『我和透流一樣——都是「復仇者」。』
月光下,聽見暴露出背上傷痕的銀色少女渴望復仇的心愿時,我說不出話。
為了成為非人的存在——「超越者」,跨海來到日本的銀色少女。
我也想過一定有什麼非讓她這麼做不可的原因。
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和我一樣有著一顆燃燒著復仇之火的心。
時間在無言之中流逝,過了一會兒才在茱莉一句「我們回去吧」的提議之下回到房間。上床之後卻怎麼也睡不著,結果一直到東方發白才終於睡去。
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浮現茱莉那烙印著一條傷痕的身影。
不知道是在什麼狀況下受的傷,可是——
(「復仇者」啊……)
我想起說出這個詞時,茱莉眼睛裡閃現的悲哀光芒。
(和我……一樣……是嗎……)
是否應該找機會繼續聽她說下去呢。
還是該等到她自己開口說才好。
這麼煩惱著,翻了一個身。
想避開光線,於是背過身子。
伸出的手碰到的是——
好軟。
是好柔軟的某個東西。
(這什麼啊……?)
腦袋一片空白,只有手自然做出動作。
剛好可以收在手掌里的柔軟的「那個」,被一層薄薄的布包著。
用手捏捏,柔軟的「那個」便隨著手指的力道改變形狀。不過因為很有彈力,手指一放開就恢複原本的形狀了。
如果要比喻的話,大概會是棉花糖、年糕,或是——才剛想到那樣東西時。
「嗯唔……」
「那個」突然發出聲音。
「…………」
我冒汗了。
因為我已經可以確信現在自己摸的「那個」到底是什麼了。
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有著透明雪白膚色和一頭銀髮的少女正發出鼻息酣睡著。
……而正如我確信的,我的手正碰觸著這銀色少女的胸部。
(她怎麼會睡在我旁邊?話說回來……)
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將手抽起的瞬間——
「呀啊……!」
「不知是否碰觸到對刺激較為敏感的部位」,銀色少女在發出可愛叫聲的同時,身體也顫抖著,伸出手環抱住自己。
……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她這麼做卻將我的手更用力地壓在自己身上了。
「嗚、哇,好軟、呃、哇啊啊啊啊? 」
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到刺激,還是被我的叫聲嚇到——
「——透流……?」
深紅色的眼瞳直射向我,口中喊著我的名字。
瞬間,我感到自己面無血色。
「茱、茱莉……!這、不、呃……!」
「這是……?」
一邊發出疑問,茱莉的眼光一邊追隨我的視線。
看到的當然是……正壓在她胸部上的我的手。
「啊……」
顯而易見,雪白的臉頰已染成了櫻花般的粉紅。
「「…………」」
茱莉望向我的表情是那麼困惑,我不由得臉部抽搐著回應——
「我、我想把手抽開,你可以不要壓得那麼用力嗎?」
「——唔!啊……」茱莉點點頭,緩緩鬆開手臂的力量。我慌慌張張地抽開手,就在此時——
指尖好像勾到「什麼東西」。
「嗯唔……!」茱莉再次將我連人帶手整個環抱住。當然,這麼一來我整個手心都能感受到茱莉的柔軟了。
「茱莉、等一下!我的手、我的手啊——!」
「那、那個……茱莉,對不起……」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後,我們在床上跪坐著面對面。
不過,茱莉的視線一直盯著膝蓋,臉上還是染著櫻花般的粉紅。
「……」
沉默令人難捱。
「沒、沒想到你會睡在我旁邊,翻身的時候手剛好就……然後我心想那是什麼啊,不自禁地手就動了起來,才會……」
「…………不那樣做就無法確認摸到的是什麼東西嗎?」
本來以為茱莉一定會發怒,至少也會給我個白眼,沒想到都做好心理準備了,面對的卻是沮喪的她。
「不!不是那樣的啦……我是第一次摸到女生的胸部而且我根本不在意大小什麼的只是覺得好軟喔……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
相對於我的手足無措,茱莉則是再度無言。
難道難道難道——我完蛋了嗎?作為一個社會人已被宣判死刑了嗎?
「茱、茱莉……」
「……所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吧?」
她由下往上瞅著我這麼問,我當然只能大大搖頭。
「那就沒辦法了。」
「呃……這是要原諒我的意思嗎?」
「對。再說是我不遵守約定在先,擅自鑽進你被窩裡才會發生這件事。」
說著,茱莉對我低下頭。
「沒遵守約定,對不起,透流。」
「不,我是沒關係啦——只是你為什麼跑來這邊睡呢?」
我睡著時已經天亮了,到那時為止茱莉都還睡在她自己的棉被裡。換句話說,茱莉是在那之後才鑽進來的……
「…………那之後,我一直睡不著——」
微微俯下頭,茱莉用黯淡的語氣繼續說著。
「因為跟你說了『那件事』,使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寂寞了起來。」
茱莉很抱歉似的看著我。
「可是透流已經睡了,我又不好意思吵醒你……」
「……嗯唔,如果是這樣那就沒辦法啰。」
「謝謝你!」
畢竟是我自己說過,如果覺得寂寞的話可以一起睡的。
縱然嚇了一跳,但聽她說了理由之後,也就覺得無可厚非了。
(因為「那件事」而感覺寂寞啊……這麼說來,難道茱莉的父親——)
不過,關於昨夜話題的思考,一下子就被茱莉打斷了。
「對了透流,已經是早上了,但這時間平常應該還在睡,可是,要不要就這樣起來了?」
「對啊,本來想再睡一下的,但要是現在再睡回去,我有自信一定會睡過頭。」
「對,我也是。」
嘻嘻一笑,茱莉離開了床鋪。
大概打算像平常一樣先去淋浴後再換衣服吧。
「啊……茱、茱莉。」
「——?」
我把手上拿著換洗衣物,正朝更衣室走去的茱莉叫住。
「剛才……碰、碰到你胸部的事,真的很抱歉。」
「……沒事。我不在意,所以這件事就別再提了。」
茱莉輕輕搖頭這麼說,看起來還是有點羞澀。
相對於學生人數,昊陵學園的食堂稱得上相當寬敞,也因此大家用餐時並未規定一定得坐在哪個位置。
不過,大部分的學生還是理所當然地坐在習慣的位置上用餐。
而一起用餐的對象也理所當然的固定——
「早、早安透流同學,茱莉。你們今天來得真早……」
開口對並坐著的我們打招呼的,也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個子嬌小,從語氣就聽得出來是個性格文靜又低調的人。
不過,她的胸部卻和性格正好相反,比班上的任何人都豐滿醒目。
……這話當然不能對她本人說。
「早安,今天早上醒得早了一點。」「早安,雅。」
她就是穗高雅。和我們一樣是一年級學生,也是同班同學——其實昊陵學園一個年級也只有一班,因此同班也是理所當然的——眼前的少女,幾乎每天都與我們一起用餐。
「呃……」
「——?」
雅看了看我,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