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升起,天空開始泛藍。
已經迎來冬日的清晨。
皇室的馬車最終安全抵達了愛丁堡。
雖然這附近也有不少的博物館啊紀念館一類的場所,不過出來迎接馬車隊的人們顯然不是普通的公務人員。雖然不知道這些官員和其實已經在城堡里等待了多長時間,但對於上條當麻來說現在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畢竟他可是沒拿護照就卷進了這場紛爭,所以他們真的可能熱情歡迎他的造訪嗎?他確定答案是否定的,於是他麻利兒地跳下馬車準備開溜。
「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了?一回頭黃金黎明那班傢伙就都沒影了。」
「(嘛啊,現在也沒有理由告訴他原因就是了。)」
奧帝努斯嘆息一聲,盤腿坐在他的肩頭:「現在更要緊的是,你根本用不著去操辦英國護照了吧,反正我們也用不到公共交通手段,稍微繞個圈就能到墓地里去。這次我們可要確實地保護好馬瑟斯的遺骸了哦人類。」
「皇室也是他們政府的一部分吧?」美琴問道,「啊啊想到他們做過的事,接下來該不會大發雷霆要來逮捕我們的吧……」
她打開了重型摩托的節流閥小心地操控車把緩緩接近。很明顯,用那麼大的火箭噴射器緩緩移動是很困難的事,要不是有懸停腿的支撐她可能早就翻車了吧。
「算了。等等、你又要去哪兒!?」
「現在已經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了,跟我來吧,御坂!還有那邊的蜂蜜女也跟上!!」
心臟。
剛剛的話語幾乎令御坂美琴的心臟一度停跳。少年是否意識到這一點了呢?
「嗚~~~」
她垂下頭,
咬緊牙關。
當你真的想要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什麼重要的華麗的言語躍上腦海。
她決定坦然面對自身。
「真是的,為什麼你早不這麼說呢?早該如此,早~~該如此了啊!!」
「還有啊,在你無法正常記住我的情況下你到底用了種什麼方法來給我分類?」
伴隨著一陣叮叮噹噹的金屬聲響,重型摩托改變了形狀,整個附著在了美琴的背上。看上去這數噸重的鐵塊幾乎要把少女的身軀壓垮,但實際上它的腿部很好地分散了重量,並沒有給她造成任何的負擔。
「話說愛丁堡布局什麼樣?」
「你這傢伙根本啥都不知道就開始跑了!?」
「唉,這人一向如此。」
「那個黏糊糊的人、你怎麼會用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口吻說話啊!?」
「(這貨到底是怎麼給我分類的!要不是我還在戀愛中恐怕我早就要抓狂了吧!!)」
他們直接在城堡的圍牆內繞了個圈,接著就發現了一片陰森的區域。城堡的墓地被巧妙地隱瞞在圍牆和樹木的遮蔽之下。
他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這一次,他們終於找對了。
不過,當他們踏入死者的居所,就發現某個少女已經等在那裡了,她的銀髮隨著微風飄動,她拿著一把不知從哪找來的鐵鍬,並且已經挖出了一具棺槨。
只憑著一隻掃帚,這個少女竟然就能飛這麼遠。
「太慢了。」
「亞雷斯塔!?發生什麼了!?你看上去簡直快死了一樣!」
美琴和食蜂同時吃了一驚。
她們不可能了解那位有著傳奇人生的人類亞雷斯塔·克勞利,她們所知道的亞雷斯塔就只有學園都市的統括理事長。
「誒誒!?等等、你是說那個無窗大樓里的人就是這個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女孩!?」
「(不,這不可能。那個倒掛漂浮的人不可能——不對,等等,這種拒絕的能力?內部的構造其實是完全相同的?)」
「安靜點,御坂。還有那邊那個下流的人也是。」
「夠了,我忍夠了!你再這麼隨便給人家貼標籤人家就真的要發瘋了!」
但是比起那個聞起來有點黏糊糊的蜂蜜甜味的下流的少女,眼下上條有更需要在意的事情。他看了看亞雷斯塔和她腳下的棺材。
「能做到嗎?」
「啊啊,這次是真格的了。這個確實是薩穆爾·林德爾·麥克奎格·馬瑟斯本人。用這些遺骸我就能給科隆尊下達停止的命令。工作本身倒是很簡單,上條當麻,你給我呆在那裡別動。我可不想叫幻想殺手礙了事。」
於棺槨之上,她鋪開了一些道具。
一支杖,一口杯,一把匕首,一張盤。
「等等,我識得這些。」
「我的原則是自己的工具自己做,不過反正我已經連禁忌都打破,稍微用一下別人的聖物又如何?既然它就在這裡,我幹嘛不去用呢?不過這也是歪理中的歪理,我建議最好別學我哦。」
不過就算是上條其實也不能道出其中的意義。無論如何,銀髮少女利索地移動著放在棺槨之上的四樣道具,她的動作不禁叫人想起某個用三個倒扣紙杯隱藏硬幣的把戲。
「很久。」
終於,銀髮少女單膝跪在棺槨之前。
她停下了雙手的動作。
「真的是很久了啊。」
然而某個人,卻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在大氣圈外,大約3500公里的高空。
『確實是很久很久了啊。』
飄蕩在那裡的扭曲之物長著一對蝙蝠狀的翅膀,她低頭俯瞰著大不列顛的極北之地。
還沒有結束。
薩穆爾·林德爾·麥克奎格·馬瑟斯並不是終點。
『很久很久很久了啊,亞雷斯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
她的軌跡大幅偏移。
大惡魔科隆尊朝著愛丁堡的方向急速墜落。
她在墜落。
突破了大氣層。
她沒有被大氣灼燒殆盡,因此即便只有一個人類大小的體量,她也足夠成為一個兵器。如果她就以這樣的態勢沖向地面,恐怕整個愛丁堡都會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光與雜訊肆虐。
空氣被擠壓成了一堵牆,如同波紋向四面八方散開。
並非是上條的幻想殺手,而是美琴的A.A.A.上前一步。巨大的鋼鐵羽翼張開成鋼鐵的盾牌,保護著血肉之軀的人類。
然後,
然後,
然後。
「什——!?」
「有那麼值得驚訝嗎,科隆尊?」
兩個聲音。
一個是依然跪在棺槨前祈禱的亞雷斯塔,一個是倒在少女腳邊的大惡魔科隆尊。很近,很近了,然而因為某些原因,她無法做出直接的攻擊。
並非是科隆尊失敗了。
而是亞雷斯塔成功了。
「你——!!」
「停下,惡魔。」
光從力量作比較甚至能超越神聖守護天使艾華斯的惡魔,在少女說出這些話語的同時就完全靜止了。
哪怕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哪怕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她也難從收攏的右手伸出手指,碰觸到近在眼前的少女的臉龐。
亞雷斯塔笑了。
那個人類始終為不間斷的失敗所困,然而經過了漫長的歲月,她終於抓住了一切的核心。
「不出所料,你和馬瑟斯之間的契約依舊存在。」
「我不……允許……」
「現在,我要通過他的遺骸對你下達命令。333,擴散。現在就從我的小女兒蘿拉身上離開。四界的表層沒有給不純凈的惡魔棲身的餘地,現在就給我滾回深淵裡去!!」
「擴散分離乃是自然發展的規律我不會允許你們拒絕它們的產生!我決不允許許許許許許許!!!!!!」
然而一旦塵埃落定,甚至就感覺竟然那麼容易。
就好像那個大惡魔一開始就不曾存在一樣。有著一頭秀麗金髮的女子搖晃了一陣,便直直地朝著前方倒去。亞雷斯塔溫柔地伸出雙手,那是沾滿了血污與泥土的雙手。儘管她的樣子已經徹底改變,但她依然如父親一般抱住了她的女兒。
「歡迎回來。」
她雙手環繞她的身體。
回憶起那絕對的溫暖,魔法師在她的耳邊低語道。
「歡迎回來,蘿拉。」
什麼也沒有發生。
緩和下的沉寂里只有溫暖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