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驚慌,冷靜思考。
照理說亞雷斯塔·克勞利確實已經消滅世界最大的魔法結社了,不是嗎?
事象不會毫無理由地顛覆。
這是魔法世界的故事。一切結果都有能當成前提的理論存在。
需要的東西應該已經目睹了才對。
回想吧,回想先前所見所聞的一切。
「黃金」的頂點,山繆·李德·麥奎格·馬瑟斯。
他一定有理由在。
秘技、漏洞,怎麼稱呼都行。總之只要找到它,事情就會截然不同。
巨響迸發。
五顏六色的閃光如花朵綻放,輕浮地妝點起西敏寺的墓地。
可是,追根究底。
儘管因為連戰而疲憊,依舊可以同時運用「靈式絆足」與「衝擊之杖」,透過當成血祭品的最佳化作業應付「聖人」發動的超音速肉搏戰,並且介入近代西洋魔法的一切使其無效進而搶奪控制權的亞雷斯塔·克勞利,能夠純粹以魔法和此人較量的應該少之又少。
要不是歐提努斯與奈芙徒絲這種純粹的「魔神」。
就是在近代西洋魔法完成以前,同樣在「黃金」爭奪標準規格霸權,擁有獨特基幹控制方式的維斯考特與馬瑟斯等超乎常理的魔法師。
「嘎啊!」
「亞雷斯塔!」
看見銀髮少女在空中翻了一圈之後以背部著地,上條不由得奔上前去。亞雷斯塔似乎連正常呼吸都做不到,但這真的是因為肉體方面的傷害嗎?
理應將魔法之路走到極致的亞雷斯塔·克勞利,驚恐地睜大雙眼,瞳孔也不規則晃動,一不小心連淚腺都要潰堤。從銀髮少女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位名列史冊的魔法師所該有的風範。靈魂彷彿已經退回與外表相當的年齡。
一陣宛如把玩接力棒的咻咻聲響起。
帽子與外套。某位魔法師鍾愛的華麗蘇格蘭軍服。這名男子的周圍明明沒有絲線,卻有些東西在跳舞。火杖、水杯、風劍、土盤。既是基礎也是精髓,透過四種元素切入任何魔法儀式的象徵武器組合。
「怎麼啦?」
沒有半分遲疑的英語。從發音的快慢等處聽得出來,顯然與學校所教那些偏向美式的版本有所不同。這大概也是源自蘇格蘭地區的發音吧?移到肩上的歐提努斯協助翻譯實在是幫了個大忙。
「怎麼啦,怎麼啦,怎麼啦!都已經撕裂本大爺建立的『黃金』,還掌握了全世界魔法的霸權。之後的鑽研怎麼啦?你的魔法就這麼點程度嗎!」
魔法與科學。
照理說「人類」早在這麼區分之前,就已經有了統一理論。那個亞雷斯塔·克勞利……不,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他正因為無法理解的東西而感到害怕。看見有如柔弱少女般顫抖的弟子,師傅馬瑟斯無精打采地彈響手指。
「實在感覺不到力量。話雖如此,卻不像是衰退。嗯,這是怎麼回事?再怎麼說,好歹我也是被定位成你女兒的仇人才對吧。」
「……」
抽動。
受到不講理恐懼感籠罩的亞雷斯塔,肩膀出現與方才不同的顫抖。
「哦,這樣啊。」
也不曉得腦袋裡的線是怎麼接的。
靠著常人所不及的思考速度與連結,馬瑟斯得出了某個答案。
「這個嘛,因為有大惡魔在,嗯,加上聖守護天使的偶然,原來如此。價數九三,其名愛華斯。如果這個假說為真,那麼得到救贖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呢。」
和嘲笑又不一樣。
他的態度,就像把不合格印章蓋在文件中央一樣,殘酷又隨性。
「亞雷斯塔,你的女兒不該得救啊。」
這就是答案。
就只有這句話,連旁觀的上條也沒包含在內。
「紐伊·瑪·阿薩努爾·黑卡蒂·薩波·伊莎貝爾·莉莉絲是多餘的吧?多虧了這份救贖,讓亞雷斯塔·克勞利失去『復仇者』這個強烈的方向性。沒用的傢伙,就連替封閉世界帶來晨曦都做不到,可悲的黯淡星辰。如果在這裡的,是布萊斯路之戰過後進一步磨練自己的孤獨『復仇者』,或許好歹還能躲過我的凶刃活下去也說不定。」
「……薩……」
「愚蠢又不中用的弟子啊。正因為救了嬰兒,所以失去基礎的你將死在這裡。史書大概會這麼寫——敗者亞雷斯塔·克勞利的死因,就是他多餘的女兒莉莉絲。」
「馬——瑟————————————————————————————————————————————————————————————————————————————————————————————————————————————————————————————————————————————————————————————————————————————————————————————————————————————————————————————————————————————————————————————————————————————————斯!」
銀髮少女甩開抱住自己的上條,像頭野獸般吼道。
但是名為山繆·李德·麥奎格·馬瑟斯的怪物,不允許什麼勸善懲惡。
「歡迎回來,亞雷斯塔。」
男子從周圍交錯飛舞的象徵武器里拿了杖,戳向腳邊。
「歡迎回到霧與魔法與黃金之都,倫敦。」
連光亮也是。
連聲音也是。
明明整個世界顯然扭曲得亂七八糟,上條卻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僵硬地抬起頭。在高牆內的潮濕墓地更上方。構成西敏寺的眾多尖頂上頭,站著數道詭異的身影。
保羅·福斯特·凱斯。
亞瑟·愛德華·偉特。
狄翁·弗瓊。
伊斯瑞·雷加第。
羅勃特·威廉·費爾金。
以及和馬瑟斯形成雙璧的「黃金」重鎮,維斯考特。
還有。
還有,還有。
還有,還有,還有。
身影多達數十……不,更多?之所以某種程度上能將長相與名字配在一起,當然是因為上條當麻曾經在「沒有窗戶的大樓」目睹毀於布萊斯路之戰那個世界最大魔法結社的真相。不,嚴格說來是當事者亞雷斯塔·克勞利一直深信不疑的故事。
吶喊。就連激動到或許能咬斷人家喉管的亞雷斯塔,也退了回去。
「黃……金……?」
愣住了。
正因為沒弄錯,才無法相信。面對恐怖的混亂,銀髮少女低語:
「『黃金』的……魔法結社?」
「新來的。官方紀錄上,你已經在一九四七年死過一次了吧。而莉莉絲也推翻了前提,重新浮出檯面。你可別忘記,我這邊有不下於愛華斯的異種高階生命體克倫佐在……真要說起來,魔法是個誰都能自由開發的技術體系,認為自己做得到別人做不到就違反了它的基本概念,對吧?」
「喀」的一聲。
馬瑟斯將手杖戳進墓地的土裡,臉上笑意更深。
「還有,你可別說什麼卑鄙。我們亮出所有手牌慶祝重逢吧。既然如此,創造『黃金』的本大爺,將包含世界最大魔法結社人才在內的所有成果全都搬出來,也不足為奇吧?」
「……」
「好啦,讓布萊斯路之戰重新來過吧。克勞利,一度從我手裡奪走一切的人啊!這是凌虐的時間,依靠偶然的勝利已經不管用。失去『復仇者』這個方向性,又捨棄身為魔法師的成長,你這個抱著多餘嬰兒的蠢才一個人能掙扎到什麼地步,就讓我測試一下吧!」
確實。
現在的亞雷斯塔,或許和布萊斯路之戰得勝的亞雷斯塔不同。即使銀髮少女獨自抵抗,沒了過去那種執著,依然很可能會在某處倒下。
可是。
可是。
「嗨。」
死亡的氣息,還有一道。
拄著現代風格拐杖的學園都市超能力者之首,悠哉地於墓地現身。
「怎麼到處都是以多欺少的雜碎啊,無聊。嬰兒是多餘的?不該救她?我還以為統括理事長已經是底端的底端,這個世界到底多讓人失望啊,喂。」
這個頭銜一冒出來,上條也找到對於魔法結社「黃金」的回答了。
確實,魔法與科學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