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第二章 處刑塔張開大嘴等待 the_Abyss_of_London.

1

通告首都防衛隊。

關上等同於英格蘭─倫蒂尼恩大要塞最終城門的結界。此乃「騎士派」官方代表,赫雷葛瑞斯·米雷茨的命令。

現狀如下。

沿岸防衛隊無法攔阻從多佛海峽路線逼近的克勞利災害。敵軍踏入英國本土那一刻起,最優先目標便更改為保衛首都倫敦,以及保護尊貴的「王室派」成員人身安全。

至於前雅妮絲部隊、天草式十字凄教等外來戰鬥集團,沒有回收的必要。不需要等人,儘快關閉結界。追根究底,是他們失敗了才讓敵方登陸。到這個地步,不能再讓他們扯國家後腿。

我是光榮的英格蘭貴族。

因為「地理條件適合」這種理由,就被當成保護其他三個地方的緩衝材料,這種事我絕對不接受。要做就要有意義。

打從最高主教蘿拉·史都華放棄職務行蹤不明起,「清教派」就已失去大義。

目前,已經派人搜索她的居住地點蘭伯斯宮。希望能儘快找出她的蹤跡。

此外還得準備需要的人才。

儘管結界萬無一失,仍舊得未雨綢繆。

「保險起見」這句話,在戰爭期間意義極為重大。事關首都倫敦的防衛。諸君,務必進一步提高警覺。

不需要向騎士團長報告。

若有人質疑與「王室派」關係親密的我所言不實,則將此人視為背叛以伊莉莎女王為首的英國王室信任,立即處罰。

2

喀噠喀噠叩咚叩咚,上條當麻隨著固定的振動搖晃。

但是坐在列車座位上會有的那種睡意卻完全沒有來訪。這裡是護送用的馬車內部,門當然已經用鎖頭封住,小窗也有鐵絲網與鐵柵的雙重屏障。鬱悶的氣氛已經無法抑止。

「啊…………」

因為他忘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能理解。

現在不是顧念米娜·馬瑟斯與嬰兒莉莉絲的時候。亞雷斯塔除了是父親與魔法師之外,不也是一直以來都待在學園都市策劃種種陰謀的統括理事長嗎?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把世界區分為科學和魔法讓全人類對立,利用在一座城市裡生活的兩百三十萬人也毫不猶豫。為什麼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其中一張被隨意扔在桌上的牌?他不斷自問自答。

「哼,無禮之徒。等著看,到了處刑塔就是你的末日。」

同一個封閉車廂里,響起正氣凜然的女性說話聲。說話者並非和上條一樣的囚犯,而是負責護送的人。

應該說,她正是在……多佛?海灘上見過的女騎士。

這人還配合自己說日語……雖然刺蝟頭這麼想,不過實際上在這之前,騎士已經用英語向他搭話多次,但是完全聽不懂的上條只當她是在自言自語根本沒理會,讓人家感到有些挫折。而上條並未注意到這件事。

「聽說那批東洋人部隊……天草式,已經被克勞利災害擊潰了。」

「咦!」

「全是你們的錯。坎特伯里似乎已徹底淪陷。一旦慘遭克勞利災害淹沒,下場就是那樣。他們會吃人,會把人撕成碎片,還會因為有趣而把人揉成一團。這是英國有史以來罕見的慘劇……」

「?」

上條瞬間還以為心臟要停了,可是聽到後來腦中又有了疑問。

「你說坎特伯里,那邊不是被丟著沒碰嗎?」

「哪有這種事,大家都這麼說!在這種局面下怎麼可能說謊!」

「……換句話說,你沒有親眼看見?」

「那些傢伙在吃人之前,似乎會先把人倒吊起來放血。血會從眼、耳、鼻、口,身上各個孔洞流出來。那大概是種難以想像的痛苦,叫天草式的東洋人好像也有同樣下場……」

聽起來,似乎不用太擔心天草式的人。在大混亂之中,各種「謠言」必然滿天飛。

上條輕輕嘆口氣。

「話說回來,你弄到了新的胸甲呢。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純潔無暇的胸部沒事真是太好了……」

「不……不要掀騎士的瘡疤,笨蛋!快點忘記,否則我饒不了你!」

女騎士雖然滿臉通紅卻沒有激動地抗辯,而是雙手護住自己的身體往後縮。不知道為什麼,有股和遭到土御門陷害而在滿滿戰鬥系大小姐的「學舍之園」里逃竄時一樣的味道。說不定這人也是在溫室里長大,不習慣和陌生男性交談。

此時,傳來微小的金屬聲音。

似乎是某樣東西從女騎士手中掉落。她連忙伸手去撿的,是一個稍微大了點的金幣狀物體。上條當麻對於零錢聲的反應很敏感。

「外國錢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呢。怎麼講,看起來就像玩具一樣。」

「獃子。這是叫做斷頭金幣的靈裝。」

……瞬間,他還以為是紅茶國的人弄錯日語用法,不過看樣子對方是真的說了「斷頭」這個詞。感覺很危險所以他沒追問下去。

儘管如此,女騎士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它能讓痛楚與恐懼消散數秒,是用來自我了斷的輔助靈裝。就類似魔法陣營的攜帶式麻醉劑吧。會把這種東西當成護身符,代表我們還不夠努力。」

「喂!」

「別拿走喔。這是所有參戰人員都會領到的配給品。」

上條總算感受到了所謂的戰時氣氛。

往小而沉悶的窗戶望去,外頭那片倫敦街景,感覺和馬車內沒什麼兩樣。

總而言之,一個人影也沒有。

想來不只是因為夜色已深。別說醉漢,連只野貓都沒有。到處都緊閉門窗。與其說是因為有具體的敵人會如何如何,倒不如說是忌諱頭上那道有如極光的光之帷幕。儘管根據亞雷斯塔所言,那似乎是保護用的魔法,不過防衛兵器本身就會讓人聯想到戰爭。在討厭的戒嚴狀態之下,穿著修道服的修女和身穿銀鎧的騎士慌慌張張地移動,畫面異常至極。宛如大規模災害前兆的噪音支配了整片風景。此刻正值「昨天為止的常識明天就不管用」般的誇張改寫。沒有形體的「時代」本身,或許已經發出慘叫。

這不是上條第一次造訪英國。

他回想起在多佛海峽和搭乘氣球時,茵蒂克絲展露的憂鬱側臉。

正因為如此,上條當麻才會這麼說。

「……倫敦變了呢。」

「哼。」

聽到局外人講這種矯情的話,似乎讓在當地生活的女騎士很不爽。冷哼一聲(而且還是老樣子縮在車廂角落)的她這麼嘀咕。

「真的會很悲慘喔。」

「?」

「處刑塔沒有你想的那麼仁慈。」

「嗯?嗯嗯?」

好像聽過,又好像沒聽過。

「該怎麼講,就像旅行猜謎節目會出來的東西……?似乎和字面上不一樣,沒有什麼塔的感覺,是不是保管寶石之類的東西啊?」

「整體就像個方形的箱子,這點我承認,不過你講的是在同一塊地上的寶石屋。正牌的白塔裡面,可是不折不扣的地獄喔。」

在問清這番話真正的意思之前,上條他們搭乘的馬車已經通過石造城門。藉由高聳城牆劃分出來的廣大土地上,能看見許多建築散落各處。從這個角度看去,就像堆砌沉重石塊築成的巨大醫院。目的並非醫治病人,而是為了搜集死人才存在的無出口不祥醫院。

馬車駛入其中一棟建築。

就連令人喘不過氣的倫敦景色也不是對手。只有方方正正的石壁。宛如被蓋上沉重岩盤活埋一般,有股非常誇張的壓力湧來。周圍那些呀呀叫的,大概是渡鴉吧。明明街上連只貓都看不見。這裡似乎成了它們的安居之處。

身穿銀鎧罩袍的女騎士說道。

「下車,地底到了。」

這麼說來,英國清教的首腦蘿拉·史都華有些秘密,但是這位女騎士……不可能知道那麼多吧。剛剛只有兩人不會被別人聽到時,應該不顧一切把事情說出來——上條事到如今才後悔。

等到車廂尾端的雙扇門開啟之後,就太遲了。

如果「女騎士知道秘密」這件事讓人知悉,連她也有可能遭殃。既然沒辦法隨時待在身邊保護她,就不該輕率地說出口。

現在的狀況,沒有單純到把真相都講出來就能圓滿收場。

不知情的女騎士,向她似乎認識的中年男性喊了某些話。

「守衛!那是新客人。客房還有空吧,抱歉要臨時入住,登記就麻煩了。」

「東洋人的年紀很難判斷,不過看樣子他應該才十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