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試著以神的角度俯瞰情況吧。
蕾薇妮雅即使犧牲自己也要拯救妹妹派翠西亞。
派翠西亞即使放棄生存也要拯救姊姊蕾薇妮雅。
上條當麻站在蕾薇妮雅這邊。
上里翔流打算協助派翠西亞。
說穿了,這就是本次事件的架構。
世界的秘密、「魔神」的行蹤,全都無關。然而,所有發展確實都通往讓兩隻右手衝突的方向。
2
「糟糕啦~已經過十點啦~!不要說超市了,差不多連比較趕的餐廳都要到最後點餐時間嘍。再不想想辦法就只剩便利商店和牛丼店嘍。今天的晚飯要怎麼辦啊——!」
上條自認為提出了迫切的問題,但第一個開口的柏德蔚這麼表示:
「怪胎。」
「才不是!反倒是沒食慾才奇怪!真要說起來,你們剛剛不是都抓著上條先生的魚肉香腸不放嗎!該怎麼講,人人流著口水,兩眼滿滿的愛心符號,然後全部像野獸一樣撲過來!女人充滿慾望的臉好可怕!抖抖!」
「我……我姑且給你個忠告,最好注意一下用詞,人類。神可不會輕饒不敬之舉喔。」
歐提努斯咳了一聲,但上條似乎沒聽進去。
「該死,雖說有必要這麼做,但丟下袋子逃跑實在太虧了。不,它應該還是能派上用處才對。因為那些東西能解救在嚴峻都市求生的母貓和小貓……!」
雖說破窗已經用防水布遮住,但十二月的寒意毫不留情地從那裡鑽進來,還是讓人很難受。再加上餓肚子後就成了食衣住三者缺其二的狀態。腦中差不多要浮現雪山常見的「睡著會死喔」的呼喚了。
儘管有暖爐桌,但在這種狀況下勉強開暖氣也只是杯水車薪。應該說認真考量地球環境與每月電費瓦斯費的老媽子上條不會允許窗戶大開還動用空調這種事。現在有讓身體從內暖到外的必要。他愈想愈為了失去火鍋料感到後悔。
「啊……喂,你又開電視啊,人類?」
「放心吧歐提努斯,這種剛過整點的時間大多都是些五分鐘新聞才對。不太需要擔心突然碰到美食炸彈。」
他嘀咕著「會不會有天氣預報講現在的氣溫啊」並打開電視,隨即看到晚間電視劇的兩小時延長版。內容似乎是不知為何身邊有群優秀女孩的無特長大學生修理壞蛋人資大叔。
畫面上映著熱騰騰的湯咖哩特寫,坐在地上的上條屁股就被歐提努斯用竹籤長矛刺了一下。
「你這混蛋!」
「好痛!非常抱歉,是我預測錯誤——!該死……不管做什麼節目都要和美食扯上關係是怎樣啊……?」
「我也不小心忘了……在這個時間,會看到旁邊贊助欄有食品公司的名字對吧。現在正值冬季咖哩還什麼的活動。」
「電視劇本身似乎還算有趣,不過對我們的胃來說太殘忍了。」
在語氣悠哉的上條身旁,茵蒂克絲與歐提努斯重新打量畫面後不由得這麼表示。
「真糟。」
「是啊,好糟。」
咦?上條看向她們,隨即發現兩人都是一副死魚眼。
「到底要怎樣才會為了甩掉追兵躲進女子更衣室的鐵櫃里啊!到這裡應該會經過兩三道上鎖的門,還要為了甩掉區區一個人躲過大約三十個人的耳目。更何況走廊上就有掃除用具櫃啊。」
「完全搞不懂他們對羞恥心的定義。會因為有沒有間接接吻賞耳光的女人,難道不在意人家光明正大地從正面看她的內褲嗎?」
「咦,那麼嚴重?我不會在意耶,咦~?」
「真糟。」
「要說哪裡糟,就是你不覺得這些奇怪,因為裡面也包含你的日常生活嘍。」
「咦~?」
雙方始終毫無交集,上條打算再度拿起丟在地板上的遙控器,就在這時。
他的眼角突然瞄到了什麼。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褐膚「魔神」奈芙徒絲。
「咦,等等,啊,到底怎麼回事呀,奈芙徒絲!」
「嗚……嗚嗚……嗚……」
「我搞不太清楚狀況總之面紙拿去!把鼻涕擤掉!怎麼,你就那麼想吃湯咖哩啊?」
他就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把好幾張面紙按在小麥色美人的鼻子上好一會兒。抽抽噎噎的奈芙徒絲總算恢複到能說人話的程度。
「魔神」說道:
「嗯……嗯,不好意思。我對這種東西沒什麼抵抗力,或者說……啊,跟著一起哭和我的存在本質有關,總而言之,我不行了,又來了!嗚哇~!」
「又變成瀑布啦!到底要怎樣才能轉檯三十秒就嚎啕大哭啊!」
「嗯,畢竟這傢伙的根源,是領錢在喪葬場合哭泣的『哭喪女』嘛。淚腺脆弱大概是因為這點吧。」
歐提努斯不耐煩地補充。
「但不管是因為廉價戲劇嚎啕大哭也好,還是因為大人也能欣賞的圖畫書微笑,她都是能夠毀滅世界的正牌『魔神』喔。容易感動和流於情緒,照理說也就代表會比有系統性的神格來得更凶暴恐怖才對。」
「……嗚……嗚……歐提努斯壞壞~」
「我說,怎麼好像退化成幼兒啦!這人有種奇怪的開關啊!明明是神卻這麼好哄騙,反而很可怕!」
這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的發現令上條全力大喊。
十五公分高的歐提努斯用腳踩遙控器關掉電視,同時以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按了按,並說道:
「……把感動笨蛋丟一邊,回歸正題吧。你說要外出,但你忘了剛剛才在尋找食材之旅的途中碰到那個叫上里的傢伙嗎?」
「哎呀,巧遇也不會連著發生兩三次呀,對方又不是裝備著吐司橫衝直撞的美少女。」
「唔,不過上里翔流也有他的民生問題吧。」
「真的假的……要是他一樣為了晚飯持續徘徊,我就沒辦法安心吃飯嗎……」
「當麻。」
於是茵蒂克絲正色開口。
「幹掉他。」
「你冒出了不像修女該有的發言耶!」
順帶一提,現場唯一已經填飽肚子的三花貓,還是老樣子仰躺在地板上睡覺。
「話雖如此,但這裡只有味噌和醬油。」
上條就像在確認前提似的說道。
「可是在夜晚的學園都市閑晃,可能會又遭遇上里而惹上麻煩。」
「意思是?」
茵蒂克絲出言質疑。
歐提努斯、奈芙徒絲、柏德蔚也看了過來。
大家似乎都很不滿。隨便回答可能會被當成在開玩笑,話雖如此又不能放著不管。現場瀰漫著不提出具體解決方案就會慘遭整套聯合吐槽的氣氛。
「……那麼別離開學生宿舍就好。說得更清楚一點,就是和住同個宿舍的傢伙借肉和蔬菜就好。」
於是他決定先找鄰居試試。
土御門元春本人的廚藝幾乎可以說是絕望,但他有個義妹——女僕大師舞夏。換句話說冰箱會定期補充食材或成品,正因為土御門本人不下廚,所以冰箱里很可能還翻得出不少寶物。
至於人情部分應該沒問題才對。以前那傢伙曾因為義妹突然造訪而慌張地將「被看到就糟糕了的東西」全都塞來上條這裡,卻被散步歸來的茵蒂克絲髮現而讓上條承受不該有的誤會以下略。要搬出這點以堅定的態度交涉,上條心想。
「喂~笨蛋,我有事找你,給我出來~」
上條按了兩次電鈴又敲門,可是無人回應。他原本以為對方外出不在,但電錶在動。
接著「嘰」……門讓他這麼一敲緩緩地往內側開啟。或許是白天的騷動也弄破了這間套房的窗戶吧,寒意從裡頭傳來。
「……?」
有種不祥的預感。
彷佛發生不能坐視不管的事。彷佛自己逐漸被帶往奇怪的方向。
僅有一牆之遙的的隔壁房間,到底出了什麼事?
上條並未抵抗竄過背脊的惡寒。原來的房間里有很多同伴,沒人限制他非得特地一個人踏進裡頭不可。
「喂,我說茵……」
想到這裡,他決定回自己房間,就在這時。
腳被拖住了。
低頭一看,從門縫伸出來的「某種東西」纏住上條的右腳踝,緊抓不放。那是有拇指粗的繩子,不,是看似植物藤蔓的「某種東西」。
「什麼?啊!」
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