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序章 某個入口 NO.05_Open.

「……最近店內播放節目的開發力還真驚人呢。」

食蜂操祈低語。她是全學園都市僅有七人,名門常盤台中學裡僅有兩人的超能力者(等級5)之一。少女的一雙長腿裹著大腿部分飾有蛛網狀刺繡的絲襪,在靠近凳子的支柱處晃來晃去;擦得亮晶晶的吧台則映出了她嬌小的臉蛋。她有一頭蜂蜜色長發,五官則宛如人偶般精巧。那副被評為「實在不像國中生」的好身材,則誘人地從內側撐起了常盤台中學的冬季西裝外套。食蜂不怎麼雅觀地將手肘拄在桌上,無精打采地望向櫃檯另一邊——設置於店員頭上的薄型屏幕。

如果是以前,在拉麵店或定食店裡看到職棒或賽馬轉播並不稀奇,但嚴格說來,這麼做會觸犯法律。所以,店家理所當然地開始需要不靠電視轉播就能收看這這些節目的程式,但這方面的發達也加快了人們遠離電視的速度,真是一門矛盾的生意。

(……磁控顯示器是嗎?畫面不是以色光的RGB三原色,而是用印刷的CMYK為基準。記得這東西雖然不會產生傷眼的藍光,在介紹美術館等藝術類節目中還能展現比4K8K更優秀的畫質,卻因為無法對應轉播電波而成了個悲劇。)

既然引進了這種東西,表示店員裡頭或許有些喜歡稀奇玩意兒的人吧。食蜂不經意地有了這種想法。

那麼……

正牌的千金小姐,平常都吃些什麼呢?

答案多半因人而異,不過食蜂操祈可不吃便利商店或家庭餐廳里那種「原料:漢堡肉」之類粗製濫造的東西。說是這麼說,只以永遠訂不到的高級法式料理維生卻又像「嚮往牛排的大叔」那般俗氣。

「久等了。這是您的起士漢堡、炸薯條、七色蔬菜色拉、橘子汁。色拉用洋蔥醬行嗎?」

「謝謝☆」

「餐後甜點則替您準備了卡士達布丁口味的迷你派。」

「麻煩你嘍〜」

她報以微笑,接著看向吧台上的盤子。

盤上的各式餐點,全是無論到世界上哪個國家應該都吃得到的快餐,價格也沒有特別昂貴。即使如此,少女依舊有將它們當成「究極的奢侈」的理由。

牛丼、漢堡、熱狗、飯糰、三明治、拉麵、咖哩飯、碳酸飲料、冰淇淋。

如果說,理所當然的專業人士用理所當然的食材,將日本到處都是的外食產業主力商品做得理所當然地美味,會如何呢?答案就在這家店裡。沒必要為了壓低原料成本鋌而走險,也不必為了「貼金」而給予餐點昂貴的附加價值。扔掉一切的借口和恭維,理所當然地享受理所當然——凡是知道這樣有多困難的人,應該都會羨慕得不得了才是。

這種店靜靜地座落在學園都市的各個角落,唯有知情的人能夠避開大量地雷,過著他們「理所當然」的日子。就學園都市的狀況而言,食材大多來自農業大樓的複製食用肉品與室內栽培,若要追求更高級的天然素材,難度將會大為提高。當然,她平常入口的瓶裝飲料與咖啡廳甜點,也都是所謂「隱藏在架上的高級貨」。

……話雖如此。

食蜂之所以每天享用這些「理所當然的餐點」,或許還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理由。

飲食偏好究竟由何而來,恐怕連這方面的專家也是眾說紛紜。其中一種假設認為,味覺與記憶、回憶有緊密的連結。也就是說,喜歡所謂「媽媽的味道」就是家庭幸福的證據;反過來說,假如孩子因為雙親都忙於工作而飽受寂寞,則每當吃著現成的便利商店便當等東西時,味道就會勾起其負面回憶。監牢中「發臭的牢飯」就更不用說了。

在這種假設里,「長大後味覺改變了」之類的案例,則似乎被解釋成「隨著時間經過,克服了討厭記憶的緣故」。

「……啊嗯♪」

食蜂操祈拿起吧台上的大張餐巾紙包住漢堡,成就了名為「優雅地享用比自己那張櫻桃小口還要大的手持餐點」的奇蹟。肉汁、融化的起士、生菜的爽脆口感、切片西紅柿的酸味、整合上述特色的適宜調味料等組合在一起,使得令人心曠神怡的「某種東西」在少女腦中回蕩,這點從她微微放鬆的眼角大概就看得出來。

理所當然地享受理所當然的事物。

不必緊繃神經。別讓「千金小姐的世界」一類的東西奪走自己的感性。

(這麼說來……)

她依舊單手抓著巨大漢堡,將視線轉向一旁。

這裡是以大學生為主要客群的學生街,食蜂所在的大樓一樓是間便利商店。從二樓窗戶能隱約瞥見路口。

(第一次遇見「他」,也是在那個路口吧。)

毫無接點的兩人邂逅之處。

交錯的道路。

地點本身並非什麼美不勝收的場所。相遇也不像戲劇般精采動人。

然而,對於名為食蜂操祈的少女來說,「那段經歷」有著特殊意義。

即使一切都已結束,兩人再也沒有交集。

依舊強烈得足以決定她的「往後」。

事到如今,食蜂操祈仍舊記得。

自己與刺蝟頭少年——上條當麻相遇的那一刻。

她還記得一年前的八月。記得她人生當中數一數二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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