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實際上,看見這個景象的不止上條當麻與全能神索爾。
好比說,連一聲都沒叫過的黑貓在雪中盯著。
好比說,三萬公尺高處,美國的無人偵察機以攝影機對著。
好比說,天野郭夜在更上方的衛星軌道上頭輕輕地笑著。
從頭到腳套著全白偽裝服趴在雪地上的英格麗•馬汀中士,專註在碗狀收音麥克風所接收到的情報上。
聽著「他們」的對話。
在這個狀況下,英格麗中士透過無線電請示。
「……您認為如何?」
『我也聽到啦。混賬,居然在最後的最後演變成這樣啊。』
想必無線電另一邊的總統對當前狀況沒有正確認知。這點英格麗中士也一樣。那個眼罩少女背後冒出來的東西是什麼?有人能回答這個單純疑問嗎?
『今後能繼續接收他們對話的內容嗎?』
「雖然雜音從剛才起變得愈來愈強,但還是可以。」
『這要求對於負責境外作戰的你們來說,或許很過分……』
總統先稍做停頓,這才接著說下去。
『……我想解除影像的機密。我想將身在那裡的他們就這樣傳播給全世界,問世界能否原諒他們。能幫忙嗎?』
聽到這句話,讓英格麗中士不由得做出無謂的動作——將手抵在額頭上。以總統的說法看來,這可不是要她外行地將影像傳到影片網站。而是總統本人要以演說形式向世界提問,就某種意味來說,他會站得比當事者們更前面——他是這個意思。
「請容我冒犯,這樣必定會影響您的支持率喔。更何況,那兩人根本沒有美國籍。」
知道這是白費工夫的英格麗中士說道。
回答一如預期,而且是立刻傳來。
『那又怎麼樣?』
儘管中士眼前一黑,但再怎麼無謀的命令依舊是命令。打從他成為總統以來,讓人心存芥蒂的工作就變少了。中士判斷,就當成回報這份恩情也好。
就在這時。
「啊——!美國人好像馬上就決定了,身為俄羅斯代表的少爺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表現一下啊?姐姐我已經差不多要受不了嘍•!」
英格麗中士後方三公尺處突然有某處隆起並傳出喊聲。她吃驚地拔出手槍,隨即看見穿著鮮紅修道服的修女——身上裝扮讓人懷疑她究竟是怎麼躲在一片白的雪原上的。
修女身旁有個衣著至不是修道服而像拘束衣的少女,口中在嘀咕些什麼。
「……問個問題,你有宗教信仰嗎?」
「你在說什麼啊莎夏。出現在宗教圖畫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俊男美女對吧?所謂的正義總是存在於美麗的事物中喔。」
這時,附近又有另一處的雪隆起。
服裝近似袋棍球衣,迷你裙里還伸出尾巴狀物體的少女,一邊單手撥掉頭上積雪一邊開口說道:
「嗯……嗯,好好好,我是大家最可愛的蕾莎喲!話說回來啊!剛剛有人放出黑貓了吧!既然這樣就用不著我了吧?我也想窩在暖桌里吃柑橘吃起司鍋!當然要穿少一點!」
腦袋終於一團混亂的英格麗中士放棄任務大喊:
「怎……怎麼回事?你們什麼時候接近的?」
「喔,這個看起來像失敗在地吉祥物布偶裝的玩意兒是什麼啊?只不過是因為這裡最適合監視而已啦。真要說起來,你才是後到的人耶。」
「……????」
小惡魔與鮮紅修道服都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英格麗中士雖然因為職業而遇過許多國家的特務部隊,但她們和先前遇過的全都不一樣。
小惡魔無動於衷地和某處聯絡。
「是是是。所以呢?英國呢?哎呀那當然嘍,法國似乎也傾向撤退了,這時候單一國家堅持戰鬥也不好看嘛。那就麻煩跟女王講一聲嘍。像我這樣的法外分子直接說會引起不少問題嘛。」
2
紐約,聯合國總部大廈。
美國總統羅伯特•卡崔從會議室的椅子上站起身,這麼說道:
「所以說呢,我接下來要開緊急記者會。你們打算怎樣?」
聽到他這麼說,英國女王伊莉莎一臉嫌煩的表情擺擺手。
「一般大眾就交給愛拋頭露面的人啦。我會通知內部……特別是這回,我那個衝動的軍武狂女兒去現場了嘛。而且聽說移動要塞被打下來,最累的大概就是安撫她了。」
「奇怪•?不繼續堅持『殺掉殺掉』了嗎?」
「……請別再調侃人家了。」
擔任俄羅斯成教宗主教的少年重重嘆了口氣。
「我這邊會重點性地通知『美國聲音難以傳到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也略盡棉薄之力吧。」
羅馬教皇跟著說道。
剩下法國。臉色依然不健康的「傾國之女」,在眾人的注目下聳了聳肩。
臉上略帶得意神色的她說道:
「……我們法國從一開始就沒派出任何人,所以沒有慌張的必要。」
「聰明的傢伙變得愛躲起來,也是這個世界的問題之一吧。」
伊莉莎輕蔑地說完,隨即發生了些拉扯。
3
……在遠離世界戰爭的溫暖客廳里,電視中的某人朝觀眾喊話。
『今天是個試煉的日子。為了儘快安心,我想應該有很多人盯著電視或網路。在這裡,我想問你們一些問題。』
……出現在車站前巨大屏幕上的總統,平靜地這麼說道:
『率領「搗蛋鬼」的歐提努斯邪惡嗎?應該沒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存疑吧。她是個無藥可救的壞蛋。東京都心、東歐巴蓋吉城,以及我國的夏威夷群島。想必光是看見這些傷痕,就會立刻明白她是個怎樣的人。』
……家電量販店的的大量電視機前,往來人群暫時駐足。
『那麼,歐提努斯真的無藥可救嗎?』
……在佛羅里達州的空軍基地,年輕士兵們排成一列聆聽這場演說。
『牽扯進這些事件,目睹了這些傷痕的人們,或許會強烈要求懲罰她。我認為這種情感也沒有錯。但是,一個人若已經真正悔改,並且想用這條生命幫助他人,卻還堅持要她坐上電椅,這樣對嗎?我不懂困難的善惡論。雖然我就任總統時曾將手放在聖經上宣誓,但我畢竟既不是神職人員,也不是專攻神學的知識分子。所以,今天我想請教各位。』
……在某個遠方的國家,偽裝身分行動的情報員裝出一無所知的表情,聆聽從電視機另一邊傳來的聲音。
『借著成就嚴苛復仇而得救的心靈,想必存在;借著在眾多苦難盡頭再給她一次機會而得救的心靈,想必也存在。』
……透過衛星電視或影片共享網站,許多人專註地盯著液晶屏幕。
『好啦,你怎麼想?』
……擔任俄羅斯成教宗主教的少年,在眾多攝影機前這麼開口
『歐提努斯確實犯下了重罪。然而,只用一句「無可挽回」評斷,真的合乎我們的信仰嗎?希望大家再次思考一下這點。』
……有上班族以客機座位上的小型電視收看這一幕。
『使徒裡頭,也有些人曾咒罵神之子。對於懺悔自己過錯的人,神之子給予寬恕。神在考驗我們。看我們是委身於軟弱的憎恨,還是具備寬恕的堅強。』
……有年輕人停下車,看著導航系統的畫面。
『希望大家拋開先入為主的觀念,用毫無遮蔽的眼睛再看一次。看看畫面另一邊流淚的少女。她主動放棄沉默也能得救的可能性,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接受更重的懲罰,想要以自己罪過拯救一名少年。』
……有老人在豪華郵輪上,無視窗口外美景而盯著電視。
『如果這樣有罪,那麼輕易選擇自殺的罪不是更重嗎?我們的教誨,並沒有寬容到去肯定自殺。該讓她活著贖罪。我希望她能贖罪而後得救。我想讓眾多誤入歧途的人,藉由看見連歐提努斯都還有得救的機會而重獲光明。』
……在東京都心,一名揮著雙手向往來直升機求助的年輕人,聽到行動電話Iseg廣播中羅馬教皇的聲音。
『我認為解決的方法很多。既然如此,從裡頭選一個就好。』
……在東歐巴蓋吉城遺迹用重型機械清除瓦礫的中年作業員,聽到收音機傳來的聲音。『是要守望由歐提努斯這個噁心中萌生的善心呢?還是將它連同噁心一併碾平呢?應該只要摸摸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