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嗎?征~司。」
帷指示征司調查傳聞的隔天早晨。
課堂的休息時間,狹霧望著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的征司,開口問道。
「什麼怎麼了?」
「征~司最好有自覺自己的撲克臉很難看喔。你臉上明明露出煩惱的表情還問我?」
「……煩惱的表情?」
「思。就像是煩惱今天的中飯要吃麵包還是烏龍麵的表情。」
「我可不會為了這種芝麻小事煩惱啊!」
「啊,你果然有煩惱吧?」
「…… 」
被套出來了。
而且竟然那麼簡單就掉入陷阱。
狹霧面向手押著眉間懊惱的征司,再問一次:
「若不介意的話就跟我聊聊吧?」
「……」
應該如何回答才恰當呢?
腦中的思慮如漩渦般無法成形,征司也不知該怎麼辦。
一切都要回到昨天與白宮織鶴相遇的時候。
◆◇◆
「……為什麼知道我正在調查【集會】的事?」
——要不要跟我聯手?
聽到這個提議,征司的回答不置可否,而是提出疑問。
白宮織鶴。
報上名來的少女,當然也穿著一光高級中學的制服。與她面對面對峙後,發現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心跳聲。或許是別班的學生吧,征司猜想。身高似乎跟征司差不多。身
形纖細,眼神很銳利,外表看來很好勝,令人感到全身散發著自信。
「為什麼呢?」
織鶴露出正在評估什麼般的笑容。
「與其問我這問題,先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若你思考之後還要說這種話,我就會收回聯手的提議了。」
「……這也太嚴苛了吧。」
即使舉手投降露出苦笑,征司仍迅速地在腦中想了一遞。
他所想到的是剛剛的現象。征司的耳朵是高性能的聲音雷達,若是一般人在數十公尺之內,他都能感應到對方的存在,但為何竟沒發現她?甚至剛剛聽到她的心跳聲時,都不曉得到底人在何處。
這肯定是她的P S Y搞的鬼。而且看這個樣子,雖然對這個能力還不太瞭解,但有可能很早之前她就待在旁邊了。
跟自己談論【集會】的人有帷、狹霧與葛籠。很難想像她們會隨隨便便把話傳出
去,因此想成跟她們說話時被聽到較為恰當。當談論這件事時,能離我們最近的就
是—
「我與葛籠同學談論【集會】時,你使用了P S Y在一旁偷聽吧。」
「大致上是對了。看來你的頭腦挺不錯的嘛,我的確是從你們兩人在花壇時就在旁邊了。」
「偷聽人家說話,這興趣不太好喔。」
「這是什麼話啊?是你們隨便在我旁邊說話我才聽到的啊。」
織鶴用手輕鬆地撩了撩頭髮,露出無所畏懼的笑容。
征司覺得不能大意,接著問她。
「你的P S Y是……干擾他人的認知嗎?」
「思,對啊。難得有這機會,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孤影】的能力。」
於是,當她的嘴唇說出自己P S Y名稱的同時——征司變得完全不認識眼前的少女是誰。
「什麼……?」
不認識。視線里有名少女,但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曉得。他覺得不甘心,咬著牙拚命地看著對方,終於看到她臉上的輪廓,旋即又被奇怪的感覺籠罩著腦袋,征司不由得皺起眉頭。
像是瞪眼似的盯著少女數秒後,心頭迷霧終於散去,他認出少女就是織鶴。她似乎把P S Y解開了。
「怎樣?你看出我的手法了嗎?」
「……抱歉,完全看不出來。似乎並不是單純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吧。」
「沒錯,瞭解到這部分就對啰。」
這時織鶴才終於露出些許溫柔——真的只有一點點——的笑容。
「用一句話形容我的【孤影】,就是擾亂集中力的P S Y唷。好比說若一邊想事情一邊走路時,會因為沒發現前面有東西而撞上去吧?又譬如說吧,即使能看到某東西,若不能集中注意力,拿東西就只不過是個背景。我可以用觸碰目標的方式來啟動PSY,而他人就不容易察覺到我觸碰的對象。」
「可是,剛剛的不協調感非常明顯呢。」
「那是因為你曉得我使用了P S Y啊。若是一無所知的人,只要不讓對方產生警戒心,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依不同範圍及物品,狀況也有所不同喔,織鶴做出總結。
妨礙集中力——原來如此,這樣就能理解為何自己沒發現她了。恐怕是因為平時就經常聽到腳步聲及心跳聲的緣故吧。自己對那些聲音並不會特別關心,而關心就等同於集中力。
只不過剛好來到這個走廊上,周圍一片安靜時才終於察覺到背後的聲音有點不對勁。真是麻煩的P S Y呢,征司心想。
「話說回來,你曉得為何我要跟你如此詳盡地解釋自己的P S Y嗎?」
「……是為了要我跟你聯手,所以才會向我展示你的能力效果有多好吧?」
即使只是試探的口吻,但說要聯手的人畢竟是她。這樣就必須讓征司見識到自己是值得合作的人,因此才會打出自己的P S Y這張牌。
而織鶴會做到這種地步,又同時強調了某種可能性
「【集會】確實存在。」
征司停了半晌後繼續說:
「於是你利用比我更清楚【集會】的事情這一點來接觸我——就是這麼回事吧?」
「……看來選中你並沒有錯呢。」
織鶴滿意地點點頭後,豎起食指說:
「這次輪到你啰。你的答案是願意嗎?」
◆◇◆
「——老實說,我掌握到【集會】的線索了。」
最後,征司當場得出的結論是與她聯手。
雖說看得出來對方是有所企圖的——若嚴格追究起來。這樣的發展不是很正面。話雖如此,就這樣切斷這條線索也很可惜,征司做出這樣的判斷。
於是織鶴對接受這提議的征司說「詳細情形明天再說,你再來見我吧。敬請期待與我的再會喔」便離去。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征司從學生名冊中確認到白宮織鶴是隔壁班的,便利用休息時間順便去探查,結果卻無功而返。所以連放學後的時間,思緒也彷佛在沒有出口的迷宮中繞來繞去。
「已經查到了嗎?還真快呢。」
「還不是很確定,所以預定今天還要去調查。」
「原來如此……因為在意放學後的事,所以上課都不專心吧。」
不可以這樣喔,狹霧說道。從以前狹霧對這種事就很認真,活潑的言行舉止雖然已變得較為穩重,但態度嚴謹這點至今仍然沒變。
「雖然這麼說,但我其實不上課也無所謂啦。」
因為征司能夠自動收音,當然也能將自己上過的課播放出來,預習及複習對他而書都輕而易舉。
說個題外話,在砂據市,考試這檔事並不受到重視。理由很明顯,因為不可能防止學生們用P S Y作弊。
比如說狹霧,她能在狹小的空間里施以【空間遮蔽】,然後在那裡事先放著解答。
若是帷使用P S Y——雖然她不用使用P S Y就能得滿分——但作一、兩個弊對她來說也很簡單,而征司的話,只要將解答化為聲音存在自己體內隨時都能夠拿出來。
全部取締這些作弊行為是不可能的,而且生活在這個城市,靈活運用自己的P S Y並非壞事。因此他們的成績是從平時的上課態度來評定的——順帶一提,為了將來預備到砂據市外生活的學生著想,也有在不能使用P S Y的他市實施考試的機制。
「因此必須自律才行啊。往低處流的水很難重新回到上游喔。」
「您說的是。」
在這城市因為P S Y的能力,能輕易地掩飾考試成績,學習這件事理所當然成了自己的責任。不是被學校教了些什麼,而是主動去向學校學些什麼。征司與狹霧多少也是如此認為。
「總而言之,今天就放我一馬吧。明天開始我會跟往常一樣專心的。」
「明天可以的話,今天也可以吧?」
「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