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百之喜和凰華對於夏子所說的關於憲子的事,一下子無語了。所謂沉寂無聲正是這樣。

「……真是壯烈啊。」

凰華以嘆息般的聲音說道,百之喜也點著頭,充滿猶豫地陳述了對於「吾藤田劇場第二幕」的感想。

「那個家族的人們,好像腦子不太聰明吧。明明已經讓憲子小姐逃走了,居然還以類似的方式讓夏子小姐也逃走了……」

夏子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真的是這樣。其實這一切從基本上來說……」

「我明白,——都是因為對夏子小姐沒有興趣吧。」

然而,既然有這樣的情況,凰華判斷夏子應該是不會站在吾藤田家這邊的。

將吾藤田家提出的,附帶條件的結婚許可的事說了出來,夏子臉色一變,扭頭思索起來。

「奇怪啊,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看起來她還沒想到年長的弟弟,凰華以盡量不造成衝擊的方式試探著說道:「我覺得您家裡想要袒護的應該是最重要的人。恭次先生當晚和江利小姐在一起,有不在場證明。這樣的話剩下的就是……」

「將弘?不,不是將弘。」

夏子用格外清爽的語氣這麼說著,眼光望向店門口,不知對誰笑著舉起了一隻手。

走來的是一位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女性。

捲起的烏黑長發特別醒目,膚色略深,黑色的眼眸閃閃發光,對著百之喜等人甜甜地笑了起來,能看到潔白的牙齒。是個給人以健康爽朗印象的女性。

夏子介紹了百之喜和凰華後,那個女人就笑著自我介紹道:「初次見面,我叫茨木愛衣。」

百之喜立即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

「莫非是在葬禮上穿著留袖參加的媳婦?」

凰華再次擰了百之喜的大腿,百之喜慘叫了一聲「痛!」。

夏子說道:「凰華小姐,你說想要將弘的照片是吧。我手上一張都沒有,就讓她帶來了。」

愛衣對百之喜的話毫不在意的樣子,坐了下來的同時,看著夏子開心地說道:「那個時候引起了很大的騷動呢。那個,是我故意的哦。」

後半部分的話,令兩人的眼光移了過去。

百之喜的臉上還留著痛苦的表情,發出了「哎?」的疑問,凰華也不禁側耳傾聽起來。

「因為沒有可以離婚的決定性理由,想找個辦法被趕出來,結果非常成功。」

那肯定是成功了吧,驚呆了的凰華問道:「……就是說,愛衣小姐雖然是離婚了,但其實將弘先生是不希望離婚的嗎?」

「不,我也是不希望離婚的。」

這次百之喜毫不意外地發出了「哈?」的聲音。

「那個,既然如此為什麼……?」

需要使出穿留袖參加葬禮這種必殺技,以至被從吾藤田家趕了出來啊。

愛衣瞥了夏子一眼,無言地問了什麼,夏子也無言地點了點頭。

看起來估計是兩人之間進行了交流,「可以說出來嗎?」「沒關係。」這樣的暗示吧。

愛衣重新面向百之喜和凰華,表情認真地說道:「我是喜歡阿弘的。雖然非常喜歡,但那家裡的人不行,實在無法一起生活。媽媽告訴過我,吾藤田家從百年之前起時間就停止了。將弘如果生活在現在的時間是沒關係,萬一他也是生活在百年之前的時間裡,和愛衣的婚事就很困難了。」

「是個賢明的母親呢。」

「是啊,媽媽真的既聰明又冷靜的哦。在我家爸爸是負責外交的,媽媽就是軍師。」

因為是在外國長大的吧,光明正大地為家人而驕傲著。

差不多定下了和將弘的婚事,兩家人會面的時候,開始產生了不協調感。

「日本是有所謂的訂婚儀式的吧。爸爸和媽媽都覺得太麻煩了,對我說就免了那個吧,我和阿弘談了之後,他說了我家也沒有訂婚儀式的,我們就安心了。然而,忠孝先生和紘子太太,突然說著『請用這個來安排嫁妝吧』,遞給爸爸一張支票和嫁妝的清單。爸爸看到數額笑了起來,說道『這種東西我可不能收哦,要加贈與稅的』,就還了回去,可是忠孝先生卻說『準備金是不用加稅的哦』,又要遞過來,爸爸說『凡事都要有個限度吧』,結果就沒有收下。之後我問了一下,是一張九位數的支票。」

百之喜扳著指頭數了起來。

「個、十、百、千、萬、十萬……哎哎哎!?」

要尖叫起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凰華也愕然地說道:「確實,凡事都有個限度吧。」

忠孝和紘子最初都是很明顯地輕視著茨木家的。請不必介意,這些說到底不過我們奉上的一片心意,——似乎就是這種「施捨給弱者」的眼光。

「媽媽也笑著反駁說,我們很清楚您家是資產家,可我們家只是普通家庭,如此浪費的奢侈品我女兒實在用不起,此後談話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忠孝和紘子都堅持著「我們家(吾藤田本家)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這種態度,絲毫沒有動搖的樣子,不過愛衣的母親卻更會說話。

「總而言之,這筆準備金其實就是換了個名字的訂婚彩禮是吧。這樣的話我們就更不能收了。收下了這筆錢,我們家應該就必須要準備訂婚回禮了。」

當然是要拿出一半的陪嫁金來的,忠孝和紘子都這樣淡然地提出,愛衣的母親則看向了同席的將弘。

「將弘先生也同意您父母的意見嗎?」

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被忠孝打斷了。

「太太,我兒子的意見是沒關係的吧。這是我們家和您家之間的問題。」

「哎呀是這樣啊。我明白了。那麼,愛衣,你正式結婚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們家也不寬裕,就繼續在將弘先生的公寓里同居也沒事吧?現在暫時還沒有生孩子的計畫吧。」

在外國事實婚姻並不罕見。愛衣身為學生,也是打算以學業優先的。聽話地點了點頭。

「好的,媽媽。——將弘也覺得這樣挺好吧。」

一點都不好的就是忠孝和紘子了。

兩個人都臉色大變,訴說道同居這種事是絕對不允許的,但愛衣的母親卻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不管允許不允許,那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與我們家和您家應該都沒有關係哦。——再說這都是什麼呀,這張清單。為什麼需要這麼奢侈的嫁妝呢?」

吾藤田夫婦說了獄井的遊行出嫁隊伍的事,愛衣的母親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那種出嫁隊伍對您家來說,是無論如何都想辦成的。為此希望得到我女兒的配合。哎呀真是,這樣的話一開始就這麼對我們說,我們也好回答了嘛。那就這麼辦吧,這筆準備金我們是不收的,我們家也不會出陪嫁金。因此,您家就用這筆錢自行購買必要的傢具吧。」

這種事情是史無前例的,忠孝和紘子更強烈地提出了意見,茨木家的軍師對這樣的抗議付之一笑。

「有什麼問題嗎?既然是為了展示給鄰居們看的傢具,由您家自己決定品種,才能更好地配齊喜歡的東西,我覺得這樣很好哦。不管怎樣的嫁妝我女兒都無所謂。啊,不過和服的測量及裁製要讓我女兒去,因為受母親影響,我女兒也很喜歡和服的。」

吾藤田夫婦憤然之中,這次又提出了威脅。

說這件事我們可以取消掉哦,這樣施加著壓力。即便如此愛衣的母親也毫不動容。

「說的也是呢。可能這樣也不錯吧。談判破裂的是我們家和您家之間的事,和兩個年輕人沒有關係,所以我們也會自行處理的。這樣可以吧,愛衣。」

愛衣很清楚母親話語中的真正含義。

既然沒有父母的干涉,和將弘君的事情就自己想辦法吧,準確地接收到了這種意思,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好的,媽媽。」

但是,這在男性那邊看來又如何呢。

男性一方提出的結婚條件被女性的父母拒絕了,女性本人也同意了談判破裂,看起來是這樣吧。

凰華忍不住笑出聲來。

茨木家的主婦,看起來果然是相當優秀的軍師。

「將弘先生在那期間,始終沉默著嗎?」

「不是,他特別憂慮不安的樣子。對我也好幾次用眼神說『對不起』表示了道歉。」

愛衣母親的態度,使吾藤田夫婦也實在是慌了,看起來一開始就是,談判破裂最好,我們一點都不擔心的傲慢態度。

此時茨木家的外交負責人裝作有些動搖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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