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巡警在獄井車站前派出所里喝著茶。
昨天下了場傾盆大雨,今天卻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望著緩緩飄浮著的雲朵時,派出所前有一輛大號的紅色汽車停下了,從裡面下來的是百之喜、還有與百之喜同輩的兩個男人。
「山本先生,你好。」
「哦喲,怎麼了。你又迷路了嗎?」
「不是,因為上次沒有機會好好道謝。——這些是我的朋友。」
犬槙和芳猿分別做了自我介紹,百之喜遞上了準備好的糕點盒。
「雖然是不值一提的東西,請山本先生收下。」
「哦,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們的村井都已經收過了。——嗚哦,這個看起來很好吃啊。」
山本巡警立即打開了糕點盒的包裝,臉上笑開了花。
「這是我家附近有名的糕點哦。如果您喜歡甜食的話就最好了。」
「哎呀,我最喜歡啦。啊,各位,不介意的話就請一起吃吧。」
「那就不客氣了~!」
山本巡警按人數泡好了茶,不知為何就成了四個人的茶話會。
山本巡警對於三個「挺不錯的年輕人」,在工作日的白天無所事事表示了擔憂,看起來充滿同情的樣子,以惋惜的語氣說道:「各位也很不容易吧。工作不知道怎麼樣了。果然還是因為這不景氣的現狀吧。」
「哈啊,那個嘛,基本就是這樣。」
百之喜這麼敷衍著,不過準確來說他現在也是在工作中。
「再去一次獄井鎮吧。」
這就是雉名下達的指示,不知為何連犬槙和芳猿也跟著過來了。
順便說一下,到半路上為止雉名也是在一起的。
犬槙是個無憂無慮的男人,與山本巡警也開朗地應對著。
「就是這樣哦,很不景氣呢。雖說還算沒有被解僱,確實也是比較閑的呢~。」
芳猿默默地吃著糕點、喝著茶水。
如此平和的氣氛,卻被激烈的剎車聲破壞了。一輛拖拉機停在了派出所門口,一個人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山本先生,不好了!松沼家的次子!」
「怎麼了,吵吵嚷嚷的。」
「死、死了!在溝口的沼澤里!」
「什麼!?」
山本巡警臉色大變,站了起來。
「沒搞錯吧!」
「沒錯,好像是在昨天的大雨里滑倒了掉下去的。現在大家正在拉呢!」
「怎麼搞的……」
看著山本巡警蒼白的臉,死去的人應該是他認識的。在這種小鎮里這是大事了,巡警恢複了職業意識之後大聲喊道:「啊,喂,不能隨便動屍體啊!」
衝進來的男人也青著臉反駁道:「那怎麼行!昨天的下完雨,水漲起來了。那樣下去會被沖走的啦!」
「知、知道了!我馬上去!」
山本巡警與所轄警署聯繫之後,慌慌張張地沖了出去。
百之喜獃獃地看著他那個樣子離開,而犬槙和芳猿卻不同。他們隱蔽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兩個人都深知百之喜那可怕的體質。
所到之處總會被捲入意想不到之事的百之喜,剛造訪了獄井鎮就突然出現的這個消息,
(這應該……)
(不是偶然吧)
兩人點了點頭,像商量好的一樣走了出去。
派出所旁邊停著一輛警車。在這一眼望去都是農田的土地上,要像市中心的巡警那樣騎自行車移動是不現實的吧。
看著山本巡警慌張地上了警車,發動後離開,犬槙用手機打了個電話。
很快就有人接了。
「你好。這裡是西新宿車站前役所竹中分館。」
「啊,阿智,是我是我~。」
聽起來就像是流行的「是我是我詐騙」一樣的叫著,語氣卻極其悠閑。
「有一輛警察車輛呀~,現在無法確定位置呢。我把車牌號報給你~,幫我查一下這輛警車往哪兒開了吧。」
鬼光的聲音立即無比官方式地回答道:「客人,非常抱歉,但這樣的要求,還請拜託所在區域的警署吧。」
翻譯過來就是「工作中不要找我幹這種事」的意思,然而犬槙還是坦然地繼續說著。
「我呢~,之前不是說骨折過嘛~。那時候認識了一個非常漂亮的護士呢~。約好了下次去參加見面會的~。還說她的朋友們也都些是很漂亮的護士。怎麼樣~?」
電話里的聲音戲劇性地變得態度很好了。
「剛才失禮了。如果是這樣的事情,確實是由我們管轄的,我馬上調查一下。」
「另外,還有件事拜託你。警方的無線電,可以接收到吧~。西多摩郡獄井鎮的某個地方有人死了。姓氏應該是松沼吧~,我想知道那個人的家住在哪裡哦。」
「要確認這個問題需要稍稍花費一些時間,我現在查一下,過一會兒再聯繫您。」
「拜託了哦~。」
聽著他說話的百之喜看上去很感慨地說道:「見面會的威力真強大啊……。」
芳猿也無言地點著頭。
此時,雉名正站在吾藤田家的正門前。
從江利的話語中已經有了想像,而正如所說的那樣是個大豪宅,確實看不出是私人宅院。
江利說是像武家府邸一樣,但怎麼看都是個城門。左右是長長的牆壁不知延伸到何處,大門是敞開著的。
門的旁邊有個對講門鈴。
報上了名字,也說了自己略微早到了一會兒,詢問是否方便之後,
「主人現在有點事情。請您先在庭院里隨意散散步吧。」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進門之後視野一片開闊,能看見在廣闊的土地上佇立著日本家屋和高大的洋館。
如同江利所說的那樣,難得的回遊式日本庭院展開在眼前,水池上架著橋樑。
樹葉也開始漸漸泛紅了。
在這季節正是最美崙美奐的景色吧。
眺望著澄凈的水面上倒映著的枝葉時,身後傳來了呼喚聲。
「那個,我家主人正在等您。」
儘管聽憲子說過家裡有個年輕的幫手,不過這比想像中的還要年輕得多。是個怎麼看都只有十幾歲的少女。
以那種一聽就知道不太習慣的口吻,禮貌地打著招呼。
「我是在這裡幫忙的琉璃香。——這邊請。」
琉璃香領路前往的是洋館的方向。
絕不是在現代所建造的。有種十幾二十年都積累不出來的感觸。恐怕是戰前的建築了。
帶他來到的房間,也展現出時代的痕迹。
這是當下,很少能看到的厚重的「接待室」。
坐在了幾乎整個臀部都快要陷進去的扶手椅上,感覺在找尋找著平衡的同時(?)等待了一會兒,伴隨著豪爽的聲音,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既然琉璃香說的是主人,這位應該是憲子的哥哥、恭次的父親吧,卻年輕得看不出是個二十六歲的男人的父親。舉手投足十分得體,鬍鬚也很濃密,是個相當有男子漢氣概的人。
「我是雉名俊介。今天您在百忙之中願意見我,實在是非常感謝。」
站起身來打了招呼之後,兩個人都坐了下來。
忠孝對這間接待室實在是很熟悉了,緩緩地坐進了豪華的椅子里。
「你之前說到是為了椿小姐的弟弟之事而來的,究竟是怎樣的事情呢?」
用這個作為理由其實很牽強。雖說搜尋辯護所需要的材料是雉名的工作之一,可吾藤田家和這次的案子是沒有任何瓜葛的。
本來是憲子告訴他到這裡來的,但她咬死了她的名字(一開始)不能說出來。
不過,雉名也是個律師。借口早就準備好了。
「其實是有些情況想確認一下才來拜訪的。您的兒子恭次先生和椿小姐,以前是有過婚約的吧?」
「是的。」
「他們兩位的婚約這一事實確定無誤嗎?」
忠孝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雉名。
「你就是特地來問這種事情的嗎?」
「失禮了。這說到底只不過是確認而已。取消這一婚約的,根據椿小姐所說不僅是您兒子的意見,更多的是您積極地勸說他才會這麼做的,這一點沒錯吧?」
「並非我一個人的意見。我的妻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