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二十一日
「那就走吧。」
『好啊。』
「……真難得。」
『什麼?』
「你竟然沒抱怨我的冒失行動。」
你也知道自己很冒失嗎?
『還得繼續調查過路魔案件嘛,快走吧。』
結果我昨天被夏野處罰到深夜,調查工作一時停止。現在應該積極調查才行,怎麼可以因為這麼白痴的理由而中斷呢?過路魔案件還沒解決,此外又有我妹妹春海圓香無故綁架我的事,麻煩一樁接著一樁。
「啊~」
夏野不理會我的擔心,打一個大哈欠。
『怎麼?難得你會打哈欠。』
「我昨晚幾乎整夜沒睡。」,夏野揉著眼睛,神情愉快她說道。
「都是因為某隻色狗直到天亮都不讓我睡……」
那是因為夏野處罰得太投入,自己不去睡覺,我可是老早就跳入意識昏迷的世界……不對,應該說逃入才對。
『不過,這真的很罕見,你在寫作時明明都睡得很充足。』
「……偶爾也是會有這種情況嘛。好,我們走吧。」
『嗯嗯。』
我跟著夏野走出公寓。
過路魔案件的調查工作再次展開。現在只能先做再說,不做就不會有任何收穫。
走出大門,立刻感受到冬天的寒冷。
『話說回來,我失蹤之後你做了什麼?』
「嗯?喔,起初都在想處罰的方法。」
『處罰我嗎?還是過路魔?』
「討厭啦,這還用問嗎?」
『說的也是。』
真不想知道。
昨天那些處罰留下的傷痕還在痛。
「兇手逃走以後,我回到原來的地方,發現你不見,只剩下倒在地上的爆炸頭,嚇我一大跳。」
我真是給她添了麻煩。
『然後呢?你開始到處找我?』
「是啊,不行嗎?」
夏野回答的表情格外不悅。幹嘛露出這種臉?真難得。
『嗯?所以你不知道案發現場的情況啰?』
「警察好像很快就來了,我是在電話里聽姐姐說的。」
『幸好有人報警。』
聽說爆炸頭雖然昏倒,但是沒有生命危險,警察囑咐他要去醫院檢查之後便讓他回去。
爆炸頭應該滿強壯的。那個爆炸頭可不是擺好看的,一定能吸收不少衝擊。不過,若是燒起來他就死定了。
「姐姐聽到我在案發現場,因此發好大一頓脾氣呢。」
『那也是應該的。』
我可以理解夏野姐姐的心情,因為她吩咐過夏野絕對不要插手此事,夏野卻出現在案發現場。
「真奇怪,明明是她叫我去做的。」
『那是你用搞笑藝人的主觀擅自如此解讀。』
「沒有人會因為人家說不要做就真的不做吧?」
『你姐姐長久以來想必都過得很辛苦。』
家裡有個這樣的人,簡直是懲罰遊戲,但我現在也沒辦法置身事外。
我和夏野並肩走在商店街。
聚集在店門口或路邊的新稻葉居民,口中談論的話題只有一個,每個人都難掩不安的神情,熱烈地討論這件事。
過路魔——出現在新稻葉的異常人物。
那個人過去只會在夜晚出沒,只要晚上多注意一點便能避免受害,昨天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
這件事一定會讓人們感覺日常生活遭到入侵,因為連商店街這麼熱鬧的地方都被過路魔選為下手的地點。
所有人都陷入不安全的立場。
所有人都害怕看不見的兇手。
如影隨形的恐懼在街上蔓延。
這個矛頭說不定正指向秋山忍。
不祥的預感逐漸膨脹。
※ ※ ※
站前商店街的一角,「IGGY」寵物店的門口。
我曾在這個地方待過一周,白色和黃綠色的地板、黃色牆壁、掛在店面深處的小狗海報,每樣東西都很熟悉,熟悉到令人生厭。
回顧過去,我是在這個地方以狗的身分醒來。
這裡可說是狗形的春海和人出生的地方。我被強盜開槍擊中之後,經歷瀕死體驗,然後在這間店的狗籠里醒來,並且因為沒書看而陷入絕望、幾乎發瘋。我不自覺地想起這段時間的事,記憶鮮明得猶如歷歷在目,讓我有點感傷。
「打擾了!」
我還在緬懷過往,夏野小姐卻大剌剌地闖進店內。
正在照顧動物的爆炸頭嚇得跳起來,注視著突然出現的入侵者。太好了,他看起來很有精神,不過等一下想必會變得沒精神。
「所以呢?發生什麼事?」
夏野對爆炸頭問道。
「請請請請問你有何貴幹?」
爆炸頭嚇得半死,真是令人同情,不過,夏野小姐滿不在乎地把害怕的爆炸頭拉到店內的沙發上,然後站在他前方。
怎麼辦?看這場面擺明是要進行審問,我真不希望充滿回憶的場所發生慘案。
沒辦法嗎?大概沒辦法。對,沒辦法。
「好啦,說吧。」
「啊?說什麼?」
爆炸頭似乎還摸不著頭腦。這也難怪,他昨天才剛被過路魔攻擊,今天又來一個更恐怖的人,我可以清楚感受到爆炸頭的驚慌,因為我也有過類做的經驗。希望爆炸頭快點領悟,到這種地步,如果不讓夏野滿意絕對逃不掉,反正不管她有什麼要求都得順著她。
加油啊,爆炸頭,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你的記性真差,我都這樣問了,你還不懂嗎?」
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夏野明明什麼都沒說。拜託你正確地使用主詞和述語好嗎?
「我問的是你昨天碰上的過路魔事件。好啦,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趁我還有耐心的時候。」
「哇!」
這樣也算有耐心嗎?那她若是失去耐心,爆炸頭會發生什麼事?
爆炸頭被夏野銳利的目光嚇得發抖,結結巴巴地說道:
「呃,你說昨天的過路魔案件?事情發生得太快,我也記不太清楚……這是真的,請你放下剪刀!」
沒辦法,任何人都會開口求饒的。
爆炸頭真可憐,可階我救不了你,抱歉。一想到剛才和過去的種種往事,我嚇得背脊發涼,只能趴在角落一邊發抖一邊看著這場審問,你儘管罵我沒用吧,順便咒罵自己為何這麼不幸遇見夏野。
「廢話少說,兇手是怎樣的人?長什麼樣子?髮型呢?」
「你問我也沒用啊,我莫名其妙地受到攻擊,根本沒時間看對方的臉……我可是被砍了耶!你看看!」
爆炸頭一邊說,一邊把頭髮朝向夏野。
原來如此。仔細一看,他那顆爆炸頭上到處都是刀痕,有如笨拙園丁修剪過的樹木,沒有一處完好。
他說被砍,原來是指頭髮嗎?難怪他身上沒有外傷。身體皮肉根本沒受到半點損傷,這樣當然不用上救護車,可以直接回家。
我說爆炸頭啊,幹嘛計較這點小事?反正頭髮遲早會再長出來。
「這點小事有什麼好在意的?去一趟理髮院不就好嗎?」
「開什麼玩笑!你知道我這頭髮是耗費多少心思整理的嗎?這是我考慮過每個細節才完成的自豪爆炸頭耶!如今被人亂砍一通,這爆炸頭等於死掉了!」
「你想剪的話,我很樂意幫忙。」
「胡說什麼!這是在爆炸頭愛好者之間鼎鼎有名的知名美髮師,出生於墨西哥的樂天派戈梅茲親手造就的作品!乍看簡單,其實弄起來非常複雜,外行人絕對辦不到!」
看他講得如此慷慨激昂,內容卻無聊到極點。把我的擔心還來!還有,誰是戈梅茲啊?
「隨便啦,快把兇手的特徵告訴我。」
夏野的耐性快要瀕臨極限,她開始把玩銀剪刀,令爆炸頭臉色發白、汗水涔涔。
爆炸頭果然也因夏野而受到精神創傷。嗯,我了解他的心情。
「對、對了,商店街附近的公園有個邊哭邊割書的可疑人物,你知道嗎?」
『嗯?』
公園?怎麼回事?
「不知道,你說說看。」
夏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