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卜寶☆TIME TRAVEL 第四章

藍姬感到很疑惑。

不,正確地說她並不是藍姬,而是對自己身為藍姬身世深信不疑的一名少女。

除了祭典性質,石武祭也是場演練給藩主看的比賽。因此在人山人海的一般觀眾席對面設有貴賓席,而少女全程都坐在地位最高的位置觀戰。

根據家臣們說,自己將被許配給在這場戰鬥中獲得優勝的霸者。

少女在三大家臣推派的選手群中發現了男鹿的身影。

看著他的臉,不知為何……心臟就忍不住鼓噪悸動起來。

當男鹿被神崎制住動作時,差點被姬川的子彈貫穿胸膛時,少女都下意識地站起身來,露出慌張失態的模樣。

她在心中悄悄期盼著他能活著,不要死;而當男鹿獲勝時,她心中也不禁生出喜悅之情。

但是與此同時,少女隱約察覺到一個疑問。

自己真的是藍姬嗎?

她喪失了這一個月之前的所有記憶。

周遭的人們灌輸她的想法是——她是在出城時遭逢意外,因而喪失記憶的。

但是當她看到那個男人的臉龐、視線焦點忍不住追著他跑時,心情卻莫名地激烈動搖起來。

一股焦躁感驀地湧上,像是在告訴她「不可以放任事情發展下去」似的。

這份焦躁的感覺,在她觀看了另一名男子的戰鬥後更加強烈了。

這裡指的並不是東條。

而是以斗笠遮掩真面目、預計在複賽第二回合要和東條決鬥的男子。

看過他在初賽的表現,少女心中萌生了感想——「必須快點想辦法才行」。

雖然不清楚理由,但是少女體內的某種本能對她發出「要是男鹿和那個男人戰鬥,肯定難逃一死」的警訊。

複賽第二回合——東條英虎對山田雲太郎。

在這場比賽開打之前,男鹿與古市,還有神崎、姬川都把最強的勁敵預設成東條,並各自擬定了戰略。

不只是他們,觀看過東條在初賽以一敵四、還毫不費力地取勝的觀眾們,所有人都認為他絕對會登上決賽的舞台。

殊不知,這場比賽的號令剛響起沒多久,眾人的預測就被顛覆了。

「咕嗚……哈啊……嗚哇!」

場上的東條遞體鱗傷——身體到處是打傷的痕迹,皮開肉綻、骨頭嘰吱作響,不住發出苦悶的聲音。

「不會吧……真的假的?」

在席間觀戰的古市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光景,驚愕得目瞪口呆,費盡全身力氣才擠出這一句話。

「男、男鹿……?這到底是怎麼搞的啊!?東條居然被修理到慘不忍睹……怎麼可能嘛!?」

「嗯~……」

一同觀戰的男鹿,也不禁面露認真嚴肅的表情。

在古市的記憶中,東條只有一次慘敗到這種田地的經驗——即是在決定石矢魔高中霸主時,和男鹿的那場戰鬥。

但是當時男鹿贏得非常辛苦,身上到處挂彩,布滿和東條相同程度的創傷。

可是眼前和他對戰的男子——用草編斗笠掩飾真面目的山田,東條居然無法傷到他一根寒毛。

「哦哦~……事情不妙羅。那個叫山田的,打的是東條最不擅長的戰術哩。」

這時,夏目忽然冷不防地現身講解。

「哇啊啊!夏、夏目學長……!?」

神出鬼沒正是夏目慎太郎的特點。他見古市下意識地擺出防禦姿態的模樣,便不帶半點緊張感地揮揮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反正神崎都輸了,我也沒有興趣再和你們為敵啦。我是覺得大家在這裡一起觀賽比較有趣,所以才過來的。」

「是這樣啊……」

雖然這個男人腦袋裡裝什麼讓人摸不著頭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他而言,用伎倆拐騙對手落入陷阱這類麻煩的事,對他來說不屬於「有趣」的範疇。

「別閑話家常了……快看,那招又要來羅。」

夏目伸手指向競技場上。

「喝啊啊啊啊!?」

東條不顧渾身是傷,奮力挺進,高高掄起凝聚了全力的鐵拳揮向對手。

反觀山田,他以輕盈的身段跳上半空中,並在閃避威力可比大炮轟炸的拳擊之同時,揮出一記橫劈狠狠打在東條的臉上。

「咕嗚……!」

不僅如此,他更利用落地前的短暫瞬間,以木刀往失去平衡的東條腹部、下巴、頭頂等處行雲流水地連連揮擎。

即便這場大會允許參賽者攜帶真劍乃至槍炮等各式武器上場,但山田卻刻意選擇使用木刀。

東條在眨眼間挨了四刀,腳步變得搖晃不穩;如果方才對方用真刀攻擊,此刻他的身體恐怕已經被斬裂成無數的肉片了吧。

話雖如此,男子光是用木刀施展的斬擊便已蘊含了驚人的破壞力。

「他的斬擊,每一刀都有和男鹿傾盡渾身力量揮出的拳頭相同的力道哦;而且恐怕那還不是他的實力……不過那男人的可怕之處,並不只有力量而已。」

夏目的嘴角雖然還掛著笑容,但眼神里卻已失去笑意。

「那個叫山田的男人,把『後發先制』發揮到淋漓盡致……也就是先閃避攻擊,再趁對方露出破綻時毫不留情地反擊。雖然原理單純,卻很難破解……」

東條的戰鬥方式和他本人的個性一樣,是「從正面互相鬥毆」的模式。

承受對方認真的全力攻擊,再全力認真地回敬對手。

這是必須兼備壓倒性的力量以及驚人的持久力,才有辦法做到的戰鬥方法。

但是眼下東條的攻擊一直打不到對方,還不斷承受超乎自己忍耐程度的傷害;戰鬥方式可說完全得到反效果。

「真虧東條能撐到現在……城山他啊,在一擊之內就被擺平了哩。」

「咦……?城山學長……?你不提我還沒想到,他是什麼時候打輸的啊?我連他什麼時候上過場都不知道呢。」

古市恍然想起,並重新計算起初賽的賽事場數。

男鹿對神崎、姬川對夏目、東條對三鏡……算著算著他才發覺自己漏看了一回合。

「當你們在後面休息區嚷嚷的時候就打完羅。總之就是被秒殺……我連他怎麼被幹掉的都沒看清楚哩。」

原來眾人在休息區和山田偶遇時,他已經比完賽下場了。

由於那場比賽實在太短促,所以觀眾紛紛對城山軟弱的表現噓聲不斷;但事實上的情形是「由於雙方實力差距過於懸殊,所以根本無法對等比賽」。

「嘿……這位老兄的身體真強壯啊。不過你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吧?就用下一招決勝負吧……」

山田先對遍體鱗傷的東條做出宣言,接著一改之前采馭守勢的「八相」架勢,換成把刀尖直指對手的「青眼」之姿。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種勝負即將揭曉的感覺。

殊不知,這正是東條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等待已久的瞬間。

「喝啊啊啊!!」

東條擠盡最後一份意志力,揮出不知是第幾次的鐵拳攻擊。

但山田依然用最小幅度的動作閃過攻勢,並從反方向揮出斬擊。

肉體被重擊的聲音響徹全場。原來東條在千鈞一髮之際用腋下挾住木刀,然後以他跳脫常軌的力氣把木刀折斷了。

「哦……!?」

「哈!吃了那麼多次的攻擊,我早就看穿你的刀法了!」

既然對手採取「後發先制」的攻法——那麼就故意讓第一擊落空,並承受對方的攻擊,接著制止對方的動作之後,再施以必殺的一擊便可。

硬要命名的話應該是一以後制後」的戰術。

這種「捨身攻擊」說起來簡單,但實行起來卻很難。

若不是對自己的肉體強度有絕對自信的人,是不可能以這種方式戰鬥的。

兩人之間的極近距離讓山田無法閃避,是拳頭能確實攻擊到的範圍。

啪嘰一聲,沉甸甸的厚重聲響響起。

山田頭上那頂戴得很低的草編斗笠,被東條的拳頭擊碎,支離破碎地飄散在空中。

「咕哇……!?」

豈知,倒卧現場的人並非山田……而是東條。

「呼啊……真是個不容小覷的男人哪,害得我都不得不拿出看家本領了……」

山田喘了口氣,用手背拭去流到下巴的汗水。

「呃……請問,夏目學長?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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