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幕

因為異教徒國度萊特里亞的女王歸化為正教徒的關係,北方大地爆發了一場大混亂。萊特里亞與南方國家已經交戰了將近二十年,而這場戰爭能夠持續下去的正當理由就在於正教徒與異教徒兩者的對立。

何況戰事遲遲未能出現致勝的一戰,就這樣拖拖拉拉地打下去,幾乎變成生活的一部分。自開始懂事時世界就在打仗,然後就一直成長到適婚年齡的年輕人為數不少。過多事物的成立都是以戰爭為前提,如今有太多事不是說停就能停。

在這場動亂之中最吃虧的就是以根除異教徒為理念而被創立出來的克勞修斯騎士團。

畢竟萊特里亞女王的改信正教根本就是為了讓騎士團站不住腳的一項陰謀。而且支持萊特里亞女王的不只有居住在北方的原異教徒,還包含正教徒圈內那些看著騎士團日益擴張權勢而感到不快的君王與貴族。

然而,克勞修斯騎士團正像極了異教傳說中出現的八頭蛇。只不過是一兩顆腦袋被搗爛而已,本身才不會就這樣輕易死去。

身經百戰的士兵,優秀的指揮官,絕對優勢的資金。

還有,能夠施展奇蹟的鍊金術師。

該鍊金術師庫斯勒等人在騎士團轉為反攻的此時此刻,因為懷疑異端審問官可能遺留下與太古奇蹟相關的訊息,所以正準備前往他曾留下足跡的城市。

「可是又要踏上旅途了唷……真是不得安寧啊。」

威藍多把腳靠在桌子上,屁股下方的椅子往後傾倒,嘴裡則嘟噥抱怨。頂著一頭長髮還有雜亂鬍鬚的他,乍看之下挺像一名盜賊,其實是個儀容不整的鍊金術師。

「我倒覺得無所謂。」

相較之下,庫斯勒就頗留意自己的穿著打扮。無視在一旁閑得發慌,叨念不休的威藍多,他坐在另一張桌子前翻閱書本。平時還能經常看到兩名女孩的身影,但此時卻不在這個房間內。最年幼的翡涅希絲吃完午餐後便到隔壁房間睡午覺去了,另一個工匠女孩伊莉涅則出外處理要事。

「我可不像庫斯勒你光啃書就能心滿意足啊。不待在熔爐前面搞得大汗淋漓,身軀受灼熱的火焰煎熬,我就活不下去啊!」

威藍多活像個以誇張的動作做出愛的告白的詩人一樣,對著天花板高舉雙手。

所謂鍊金術師,大多都是指從事金屬研究相關工作的人。只是相同點也僅只於此,研究方法、志向,甚至於為了何種目的進行研究,每個人可是千差萬別。威藍多喜歡實際動手遠勝過一切,相對地,庫斯勒則偏好調查書籍,東想西想地動腦思索。

「而且啊……」

天使總不可能從天花板降臨給予他祝福,於是威藍多把雙手放下,腳也從桌面移下。看向庫斯勒的視線中,帶有一股怨恨。

「庫斯勒或許只要摸摸、抱抱小烏魯,就覺得一切足矣啦。但是我可閑到要命。」

庫斯勒可不會傻到去認真當他的談話對象。

庫斯勒翻動書頁,聳了聳肩。

「伊莉涅借你啊。」

紮成一束的紅髮最具特色,在工坊中總是手腳俐落地把工作完成的標準工匠女孩。年紀輕輕卻是一名超一流的鐵匠,能夠二度將圍城的敵軍打得落花流水,也全都多虧了伊莉涅。實際上讓龍形火焰噴射器作動的功績也幾乎都該歸屬於伊莉涅。

「小伊莉涅啊,的確,揉起來的感覺似乎不差啊。」

因為時常做粗重工作的關係,伊莉涅的身體鍛煉得相當緊實,而且該凸的地方也很凸。庫斯勒曾經扛起她,那時就知道她的身段勻稱有型。摸起來的感覺或許確實不錯。

相反地,翡涅希絲纖細又柔弱,看不見胸部也沒有屁股。不過,她的年紀尚輕,或者該說還年幼,將來還有可以期待的空間這點算是種救贖。

「說起來應該近似於狩獵的感覺啊。」

「啊?」

庫斯勒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眼神朝威藍多一掠。只見他閉起雙目,表情就像在煩惱煉鐵時該加多少炭進去才好。

「你追我跑、扭打成一團,乾柴烈火般!熱情地互相啃咬後彼此大滿足,就像這樣啦。你懂不懂啊?」

威藍多揮動雙手,用自己的雙臂緊緊擁抱自己的身體,如此表示。

不過,庫斯勒隱約能聽懂他想表達的意思。伊莉涅不管做什麼事都精力充沛,很快就能熟練。開始後就直線猛衝,結束時不留任何餘韻,這應該就是威藍多想表達的意思吧。

這種類型在忙碌的城市生活中或許無妨,但可能不適合用來打發旅途的沉悶。

「關於這點,小烏魯可就……就像香料袋一樣啊。一揉就會散發好香的味道,讓人想一直將她擺在身旁啊。恰恰適合無聊的旅行。」

旁人會有這種印象大概是因為她的身型嬌小,而且總是穿著布料一堆的修道服的關係吧,庫斯勒稍微哼了一聲。

翡涅希絲身上的確有種奇異的香氣,將她留在身旁或許也很適合。偶爾逗弄一下、調戲一下,看她噘嘴的模樣樂一樂,或者看她輸給睡魔頻頻點頭的蠢樣也不錯。只是,讓庫斯勒發出悶哼的原因並非威藍多的形容太過貼切。而是在於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故意提出這種事。

就算是為了取笑他,也只會給人一種「事到如今還有必要嗎」的感覺。更何況,威藍多明明就不可能對翡涅希絲出手。

雖然當翡涅希絲積極想接近庫斯勒時,他表現出來的退縮很顯而易見,然而不管要他付出多大的犧牲、使出怎樣的手段,他都會選擇翡涅希絲,這一點威藍多理應也很清楚才對。

畢竟,在他背後推了一把,實際上真的揍了他下巴的,不是別人就是眼前的威藍多。

因此才讓他更加一頭霧水。

「……你在打什麼主意?」

庫斯勒被這份擔憂牽動,直截了當地開口問他。

「嗯哼哼~?」

威藍多故意來個含笑不答。把庫斯勒的視線當作是一陣微風吹過,大大伸了個懶腰後,就從椅子上站起。

「比起這個,伊莉涅還真慢啊。」

威藍多左右轉動脖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為了一些理由,他們無法離開旅店到外頭去,一直悶在房間里,似乎害他無處發泄體力。總想些不三不四的原因就在此吧,但庫斯勒卻是為了其他理由而嘆氣。

「咦?庫斯勒你不期待嗎?」

「……期待什麼啊?」

半眯著眼瞧看威藍多,只見他稍微若有所思。

「和平常不同的自己?」

「你白痴啊?」

就算挨罵,威藍多也還是一副嘻皮笑臉。

伊莉涅辦的要事是去領受某些東西。而且還是因為庫斯勒、威藍多,以及翡涅希絲無法外出,所以才由她代為置辦。

之所以不能出門,是因為一出門就會惹出大混亂。

庫斯勒和威藍多在尼盧貝爾克城裡,經過一連串的騷動後被推崇為能夠施展真正奇蹟的大鍊金術師。因為引發過多奇蹟,對外早就公告庫斯勒兩人已經乘船前往南方。而翡涅希絲則是犧牲自己的性命,成了一名已死之人,因此更加不可能在外面走動。只有優秀得難以置信的伊莉涅獲得耿直工匠的評價,還能走在眾人面前。

拜託伊莉涅的要事不為別樁,就是接下來旅程中的必需品。

而且這必需用品還不是乾糧之類的東西。

「嗯?好像回來了呢?」

威藍多傾耳聆聽腳步聲,跟著走出房間。庫斯勒目送他離開後,又嘆了一口氣。庫斯勒他們雖然即將踏上旅程,但鍊金術師的身分太過惹人注目,會帶來妨礙。既然如此,就必須得按鍊金術師的作風,利用鍍金欺瞞世人。

換句話說,就是喬裝打扮。

「我回來嘍。兩個臭男人,快點過來試穿看看!」

伊莉涅的聲音與「咚」的重物落地聲一道響起。

庫斯勒不情不願地站起來,走到隔壁房間,只見伊莉涅面前疊著一堆衣服。

「像你們這些沒人性的鍊金術師會適合這種打扮嗎?」

伊莉涅看起來異常地興緻盎然,庫斯勒則冷哼一聲。

「不就是工匠打扮嗎?哪有什麼適合不適合。」

「如果是這樣就好嘍?」

伊莉涅別有深意地回了一句,庫斯勒只是聳了聳肩。

「你的是這件。這個是威藍多的。」

「真讓人期待啊!」

不管什麼事都樂在其中的威藍多,就像收到禮物的小孩子一樣,表現得興高采烈。大概是被這陣喧鬧吵醒,翡涅希絲邊揉眼睛邊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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