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學無術的偵探學園 第三章 冒險的第三天

小松崎律子死亡隔天——五月二十二日,星期五。

向來以悠閑和步調緩慢著稱的鯉之窪學園,也難免從早就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當然,這同時也是由於連續兩天發生兇殺案的影響。

如果今天只是田所健二被殺害的話,那倒還不至於如此,因為死的人是和這所學校無關的外人,校方只要祈禱兇手不會是學校里的人就好了。

然而,昨晚小松崎律子死亡之後,這些校方人員的期待就全都被敲碎了。

她的死,就案發現場當時的情況來看,一般認為應該是自殺。警方也朝著她用自殺來坦承犯案的方向,持續偵辦當中。警方人員相信這件案子已經幾近偵破,不由得露出從容的笑臉。而相形之下,校方人員的表情則顯得相當悲痛。

實際上,今天學校機能癱瘓的程度,比昨天還要嚴重。當然,這種情況之下,根本沒有辦法上課。校方於是把學生都集合到體育館,針對小松崎律子的死,做了一番曖昧模糊的說明。然後,就在一句「請各位身為鯉之窪學園的每一位同學,務必冷靜行事」的呼籲之後,形式上做了一個為故人祈福的默哀儀式。

解散後,同學們先回到教室。在「起立」、「敬禮」、「坐下」之後,各班的導師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接著就又再次「起立」、「敬禮」,然後就當場解散了。簡單來說,這一天幾乎可以說是臨時停課了。

同學們在上午十點就已經踏上歸途。

這時石崎人在生物實驗器材室里喝著早上的特調咖啡。小小的空間里,充滿了芳醇的香味。「現在整個學校都天翻地覆」的那種沉重氣氛,並沒有蔓延到這裡來。這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讓人沉澱下來的。

「唷!是赤坂同學啊?昨天晚上好像鬧得很大呀?小松崎老師的事情還真是令人遺憾。先不多說,你過來坐在這個椅子上,先喝杯咖啡吧。」

石崎把我叫了進去,接著他就把燒杯里的琥珀色液體倒進杯子里,送到我手上。然後他就拿起了攤在桌上的報紙。

「你看了嗎?」

我回答:「嗯,當然看過了。」我就是要來談這件事的。

「根據報上的報導指出,警察目前朝自殺及他殺這兩方面來著手進行調查。報紙一般大概都會這樣寫啦。但就我所知,警方已經判定她的死亡毫無疑問的是自殺,目前正在積極搜集相關的證據。」

「就我昨天看起來,千歲小姐好像也這麼想。」

「我想也是。」石崎說。「我也大致從她那邊聽說了。」

表示我們自己掌握的資訊都已經跟對方分享過了。

「從你的角度來看的話,你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小松崎老師家真的是個密室嗎?難道不會有人是故意要嫁禍給她,所以將她殺害之後,又把案發現場塑造成一個密室嗎?」

「嗯……話是如此,但當時屋子確實是有上鎖的狀態。這一點我認為是沒有問題的。」

我一邊說完這些,接著又根據石崎的問題,把昨晚案發現場的情況向他說明了一番。而石崎就像是在打破密室問到底似的,不斷地重複問一些不願妥協的問題。到最後,我還得要幫他畫一張現場的平面圖。他一邊看著這張平面圖,才終於像完全了解了似地,低聲說了一句:

「還真的是密室呢。」

「不過,說不定有備份鑰匙。千歲小姐昨天不是也有講過嗎?備份鑰匙這種東西,只要有心,很容易就可以變得出來。」

「她說的那是保健室的鑰匙喔,可不是自己家裡的鑰匙。」

「什麼意思?」

「老師不會隨身攜帶著教室的鑰匙。簡單來說,就是管理得很鬆散。像這間生物教室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我拿鑰匙打開這裡的鎖之後,那把鑰匙會怎麼處置呢?……你看,就這樣直接掛在桌邊的掛勾上而已。你要是有心想把鑰匙帶走的話,隨時都有辦法帶走。如果只是拿去打。把備份鑰匙的話,這麼短的空檔,我應該是不會發現鑰匙不翼而飛吧。」

「沒想糾還蠻隨便的嘛。」

「什麼話?我想保健寧的真田醫師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喔。所以,要說保健室有備份鑰匙的話,這一點確實我們很難去否定它的可能性。可是,家裡的鑰匙就不一樣了,因為一般應該都是隨身攜帶才對。要想趁鑰匙主人沒發現的空檔,把鑰匙偷走,打一份備份鑰匙之後,再趁主人沒注意的時候,把鑰匙放回去。這個手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的確是。那假設小松崎老師有男朋友,那個人手上有備份鑰匙的話呢?」

石崎喝了一口咖啡之後,才老實地把想開口說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覺得呀,她應該是沒有一個可以給備份鑰匙的對象啦。就我的角度看來,她看起來是一個抱定不婚主義的人。」

「所以,有備份鑰匙存在的可能性還是很小。因此,小松崎老師是自殺的這個論點,也相當可能會成立。是嗎,老師?」

「唔……我還不能夠斷言。那你又是怎麼想的?」

被問到意見了。我終於可以把我此行最想談的話題拿出來討論了。

「老實說,小松崎老師的死,我有一個很在意的點——就是關於保健室是密室……」

「嗯?」

「它和單擺究竟有什麼關係?」

「啥?」

一如我的預期,石崎就像是在說「莫名其妙」似地,張著他的嘴。

「單擺」是我昨天和小松崎律子站著談話的時候,她提到的一個關鍵字。她從久保老師提到的「單擺」這個字,找到了打開密室之謎的線索。我把當時的對話內容,告訴了石崎。

「唔……小松崎老師竟然說了這麼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呀。況且,從這段話的內容來分析,很難讓人認為她會在數小時之後決定自殺。嗯,聽了你的這段話,我越來越強烈的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死於自殺了。」

石崎彷彿像是要讓激動的自己冷靜下來似的,往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可是,『密室之鑰是單擺』這一點也很古怪。她當時究竟是在想什麼呢?你覺得呢?啊!『古老的大鐘』?爺爺的老時鐘確實也是屬於一種單擺裝置。那麼,她就是從久保老師說的那段『太郎松上吊傳說』,突然想到時鐘的事情啰?然後就從時鐘上面找到解開密室之謎的線索了嗎?……總覺得有點難想像吶。」

「我也想像不到耶。」

「她有沒有針對單擺再講什麼更具體的內容?」

「也沒什麼具體不具體,單擺就是單擺呀。」

「話是這麼說沒錯。說到單擺,我想她說的一定是『傅科擺』的那個單擺沒錯。」

這下換我反問回去了。

「那是什麼東西呀?你說的那個『傅科擺』。」

「『傅科擺』就是證明地球自轉的一個知名實驗呀。地球科學課本上面也有寫到。」

那我一定不會知道的。不是我自誇,課本我很少讀,就算讀過了也會馬上忘記。

「它是一個什麼樣的單擺?」

「你在說什麼?它不是一個什麼特殊的單擺啦。『傅科』是作了這個實驗的人的名字,而他的單擺也是一個很普通的單擺。」

接著,生物老師石崎便自顧自地講起了地球科學實驗的話題。

「所謂的單擺呢,是以一個點為中心,朝著固定方向不斷擺動的東西。只要不要對它施加其它的外力,它的振幅方向是不會變的,單擺會一直以同樣的方向來反覆擺動——簡單來說就是所謂的鐘擺運動。再延伸來說,我們所站的這個地面,乍看之下並不覺得它有在動,可是實際上它是以地軸為中心,不停地在動的,這也就是所謂的自轉。你聽懂了吧,赤坂同學?」

「喔……」總之是聽懂了,總之。

「那麼,假設我們站在北極點,我們的眼前呢,不知道為什麼剛好有一個很大的擺鎚。」

「別傻了。」

要是有那種東西出現在北極點,那北極熊都要嚇一跳了。

「你給我乖乖地想像!科學來自想像力!」

沒辦法。我只好想像北極點有一個巨大的單擺,以及大吃一驚的北極熊朋友。石崎又接著說了下去。

「假如這是一個非常精密的單擺,而且沒有任何外力加諸在它上面的話,這個單擺應該會一直以同樣的方向來擺動才對。但事實上它並不會如此。這個單擺的振幅會隨著時間,而漸漸地往順時鐘方向偏。六小時後會偏九十度,半天后會偏一百八十度,一天後就會偏三百六十度。結果,單擺的振幅就會再偏回原本的方向。為什麼會這樣呢?那是因為在北極點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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