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威廉·麻薩諸塞
►等級:93
►種族:精靈族
►職業:刺客
►HP:11785
►MP:11926
►道具1:
[射月]
傳說中可以一箭貫穿月亮的幻想級長弓。
射程非常長,甚至可以單方面狙擊,
但威廉喜歡在最前線射擊,因此很少發揮這個特性。
►道具:2
[影王狼之皮甲]
以高難度副本首領〈影王狼〉的皮革為原料,
用秘銀與常世石之鋼絲補強,柔軟又耐用的幻想級皮甲。
可以防止視覺受阻,強化肌力的數值令人瞠目結舌。
►道具:3
[神水晶之哨箭]
在〈古都吉野〉提高聲望就可以購買並獲准製作的特別箭矢,
以收到祝福的水晶仔細削成的特質品。
威力與價格都非比尋常,但威廉使用起來毫不手軟。
►1
看來這裡是深夜的路邊。
但是周圍並非黑暗。柏油路面上的影子在路燈的白色燈光照耀下拉得長長的。
城惠之所以判斷現在是深夜,是因為拉上鐵卷門的商店街空無一人,寧靜得不可思議。
行經麥當勞與手機行,沒抬頭就經過花店招牌前方。這是他看慣走慣的光景。萬籟俱寂的商店街裊無人煙。
城惠行走的這個繁華區距離池袋約一小時路程,是以當地居民堅稱是「東京圈」的冷門車站為中心構成的市區。在相同地名冠上「南」或「北」的車站分布在周邊,換言之是開發為衛星都市的郊區都市。
城惠在這裡出生長大。
不過,這座拼湊而成的城市散發著一股虛假不實,在城惠眼裡顯得陌生。
這座新市鎮人口很多。
居住機能完善,沒有不便之處。
雖說如此,但距離是個麻煩的要素,居民若是想找家電、衣服或喜愛的小東西,都會到東京都內,因此這座城市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商業設施。這條商店街就是城市的代表。沒有不便之處,應有盡有,但是真要找什麼東西大多都找不到。
稱不上是小型都市,如同東京附屬品的這座城市,沒有屬於城市的核心要素。
城惠的父母也是以結婚為契機搬到這座城市。不大不小的獨棟雙層樓住宅,在同一條街上有許多外型相似的姐妹屋。這樣的住宅區、站前、殘存的少數農田或路樹,在日本所有地方司空見慣,極為平凡,而且逐漸流逝。
沒有核心要素的這座城市,因為沒有必須守護的某種事物而逐漸改變。聊勝於無的車站大樓或商店街都沒有堪稱老店的商店,承租的店家定期更換,居民的流動率也高。
這也可以用來形容城惠的人際關係。大到讓城惠覺得浪費空間的小學,三分之一的教室是空的。不曉得是當初設計時預定有這麼多孩童就讀,還是市政預算的考量。從小學到國高中的同齡少年少女們有如瞬息萬變。如今城惠明白這是這座新市鎮特有的新陳代謝,但是少年時代的他覺得這個世界模糊不可靠,人事物隨時不見都不奇怪。
(這麼說來……)
城惠不經意想起一件事抬起頭。
記得這條商店街有一間以茄子咖哩這種冷門料理當招牌菜的在地小店。好像在水果店、包包店與紅豆甜品店的旁邊,是高中時代經常和朋友前來聚餐、便宜又懷念的店。
然而,畫著詭異印度人肖像的那個招牌不存在。
城惠瞬間感到困惑,卻隨著寂寥想起一件事。
他不小心忘了,印度人咖哩店早就倒閉,隨後進駐的是叫做牛井咖啡廳的怪店,正如預料也在幾個月之後倒閉,後來進駐的是在東京都心擴增勢力,招牌很花俏的拉麵連鎖店。趁著大學放長假返鄉的城惠想起這件事。
記得去過那間拉麵店一次,但是味道吃起來讓人噁心,所以再也沒去過。
那間咖哩店雖然倒閉,卻是城惠希望能經營下去的店。不知為何操橫濱口音的回教店長明顯不是印度人,端上桌的咖哩也是比起印度口味更像日本家庭料理(應該說怎麼想都是佛蒙特咖哩的味道),不過價格便宜又加入滿滿茄子的咖哩是偶爾想吃的美食。
(倒閉了真遺憾……)
嘆氣仰望的這間店,是黑字加紅字一起舞動,招牌花俏的拉麵連鎖店——曾經如此。城惠停下腳步仔細觀察店面。鐵卷門上面是周三公休的文字。平常擺出許多旗幟的店門口靜悄悄的,印在外圍遮陽棚上面的店名不知為何模糊到無法閱讀。
城惠以食指搔抓臉頰做出結論。
(原來如此,所謂的失憶是這麼回事。)
這間拉麵連鎖店的店名,從城惠的記憶中消失。
「原來也有這種事啊。」
沒受到太大的打擊。
城惠早已預料到會變成這樣,何況他不覺得這是嚴重的損失。人的記憶會逐漸稀薄,甚至不曉得收在哪裡,如同收藏在鎖頭毀損的寶箱中的破爛物品風化消失。
〈銀劍〉眾人挑戰首領接著陸續倒地的景象在心中復甦。
城惠早知道自己挑戰大規模戰鬥一定會死亡。基本上,副本必須屢次反覆挑戰,累積經驗,確立攻略方法才能突破。對方不是鯊化魚人或地精那種低階對手,所以包含自己在內的成員犧牲是理所當然。
城惠感受到困惑、寂寥般的心情。
他非常懷念這份淡淡的情感。
堪稱是點綴城惠——城鍾惠少年時代的主色調。
小學時代也是,中學時代也是,之後也是。
城惠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是抱持這份心情走在黑夜之中。
這裡明明是打從出生一直居住到高中的家鄉商店街,可以清楚辨識的店名卻不到兩成。
頻繁更換的店家稍微參與城惠的人生就消失,但是就對方看來,城惠恐怕才是消失的一方吧。稍微交流,留下不算是痕迹的痕迹之後消失,最後連名為記憶的痕迹也消失。
從理性層面思考,忘記的是城惠,被忘記的是商店街的店家們。
即便如此,城惠依然感受到一股遭到背叛的感傷。
尋找原因的城惠感到羞恥。
國小與國中的同學肯定也不記得城惠吧。
經常請假,沒融入班級,總是在圖書館待到黃昏。這種同學理所當然不會留在記憶里。城惠將不記得的昔日同學和商店街的店家重疊在一起,察覺到這一點的城惠感到自責。
這是非常自私的遷怒方式。
明明是城惠沒在這個應有盡有的生長故鄉留下任何痕迹。
城惠走在路燈照亮的無聲街道。
不知何時離開繁華區,行經現代化風格卻莫名冷清的橋,來到通往小學的林蔭步道。
這座城市只有城惠一個人在走動,遠方縣道卻傳來大型車輛駛過的聲音。城惠以這個像是遠方風嘯的聲音為背景音樂,注視著腳邊前進。
城惠來到一座大公園,心血來潮轉彎入內。路燈照亮的公園泛著淡淡的白光浮現,正如預料沒有人影。
水池貼滿魚圖樣的磁磚,為了讓孩童玩水而打造得比較大,但現在只任憑水面反射燈光,隱身在公園中。城惠與自己的影子找到能夠眺望這座人造池的長椅並坐下。
換言之是一種瀕死體驗吧。城惠做出這個結論。
城惠在和〈銀劍〉挑戰副本戰鬥的時候死亡。
城惠應該會依循異界法則,在那個大規模戰鬥區域的入口復活,但現在是復活前的空缺時間,死亡的異常體驗讓城惠作了這個夢。
他靠在長椅椅背仰望夜空。
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所以我又來到這裡了……)
城惠落寞一笑。
至今在這張長椅度過許許多多的夜晚。城惠在採取放任主義的雙薪家庭長大,在市內社福中心職員聽到會蹙眉的年幼時期,就是這座公園的深夜常客。
並不是喜歡這裡,只是因為除了這裡無處可去。單獨待在家裡,會被一種躲進被窩也很難熬的心情壓迫,鬧區有打扮花俏的少年少女出沒,讓城惠感到很可怕。還是小學生的城惠為了忘記這種討厭的心情,唯一的方法是在深夜的街上走到雙腳發軟,坐在這座公園的長椅上。
雖然不像兒時必須按住胸口緊閉雙眼的程度,但是這份淡淡的痛楚默默地成為城惠的堅信。堅信著「看來自己又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