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愚者和暴君 幕間ⅱ

那裡是意識和無意識的分界。

無人能進入的心靈深處;仿若原初海洋的包容之地。

在瀰漫極光色霧靄的寂靜世界裡,有兩人露出微笑。

她們是身高相仿的嬌小女孩。有著烏黑長發的少女,以及金髮翻騰如火的少女。

稚幼心靈畢露無遺,兩人晃蕩著。好似屈身漂在羊水中的雙胞胎,纖指交繞,不停漂浮於世。

「又見面了呢……」

不久,緩緩睜開眼睛的是烏黑長發的少女。

她笑得像是被人呵癢的小貓咪,一臉懷念地眯著眼。

「我會感謝能再度見到你,年幼的巫女。」

金髮少女也睜開眼皮,用了生硬的語氣如此答覆。

燦爛的藍色眼眸漾著一絲愁色。

黑髮少女回望對方,看似有些困惱地苦笑。

「這樣啊……我又昏倒了。排球是不是輸掉了呢?傷腦筋。古城哥會為我擔心吧。雖然醫院的飯菜也很好吃,一個人吃就沒意思了。」

「……你為我所付出的代價,令我憂心。」

金髮少女帶著泫然欲泣的表情垂下視線。

黑髮少女搖搖頭,長發隨之搖曳。

「你不用道歉啊。是你救了我的嘛。」

「然而你剩下的時刻已面臨大限。如今蘊於我亡骸的魔力殘滓也所剩無幾。」

「……說得也是,我明白。嗯……我明白喔。」

金髮少女的悲痛告白讓黑髮少女露出平靜的微笑。

「古城哥大概會生氣吧。假如他發現我們的事。」

「應受咒詛的是我,你並無過錯。」

「我和你是一樣的啊。」

交繞的手指傳來體溫。金髮少女肌膚冰冷,存在宛如失去棲木的孱弱幼雛,被黑髮少女輕輕擁入懷裡。

「不勝感激。」

金髮少女的聲音變遠了。她的存在逐漸溶於淡淡的霧靄中。

「又要暫時告別了呢。」

黑髮少女笑得落寞。有如海底冒出氣泡,有種意識緩緩上浮的感覺。她那仍為生者的肉體正要覺醒過來,之後她的人格並不會想起在這個世界的互動。

「高潔的巫女啊,願平穩與祝福與你的生命恆久相伴。」

聽得見金髮少女的祈禱仿若遠處的反響。

「你也是喔————」

逐漸覺醒的少女用了不成聲的音量細語。

你也是喔,奧蘿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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