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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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校:雪風·帕尼托捏
少女在燈光下醒了。
純白色牆壁;眩目的照明;一塵不染的潔凈空氣。
眾多醫療電子儀器如雕像般默默俯望著躺在床上的她。刻在大理石床上的,是以古代神聖文字記載的一段聖言。
那裡是用以隔離特殊患者的病房,同時亦為莊嚴的聖堂。
『——實驗體DA-7,覺醒等級上升。』
遙遠的某處傳來剌耳的說話聲——缺乏溫暖的無機性語音。
少女無意識地想逃離那陣聲音,在床上扭身掙扎。
套於雙臂的淺灰色手銬,微微發出冷硬的磨擦聲。
『血壓、脈搏皆增加,體溫提高零點三度,血液中的腎上腺皮質醇濃度急速上升中。基於手續二五四四,申請誦唱偽典第六章第一節至第九章第十一節。』
『——申請認可。開始誦唱。』
莊嚴的樂音灑落於痛苦掙扎的少女頭上。
無數旋律輪唱下不斷反覆的多部卡農。
搭配管風琴的高尚伴奏,機械音效奏鳴而成的聖歌響起。宛如呼應這陣歌聲,刻於床上的文字增加亮度。
室內逐漸充滿聖潔氣息,少女緩緩停下動作。
那是個銀髮少女,年紀大約十幾歲,應該尚未過半。
她身上只穿了深藍色短病患服及黑色金屬面具——一張有著無數眼球圖形的陰森面具。少女裸露的四肢白皙纖瘦得弱不禁風。白皙肌膚的表面浮現奇特刻紋,是令人聯想到電子迴路的精密魔法紋路。
伴隨著機械性歌聲灑落,她那身刻紋不停閃爍。
『誦唱續行。並同注入止痛鎮定劑,繼續半入睡催眠程序——』
魔導技師們冷冷的互動,少女淺寐時都聽在耳里。
如今她已感覺不到痛苦及哀愁。優美的光與音如洪流將她包裹。
少女那身魔法圖紋所催生的神聖波動,旋即令她本身變質,移轉為靈格更高階的存在。好似遙坐天界的全能之神,崇高而聖潔。
如今的她已非人類,而是藉魔法獲得祝福的神明使者。
既然如此——少女心想。
留在我舌頭上的血腥味,又是什麼呢——?
†
那艘船全身籠罩火焰,航行於高度一千公尺的夜空。
全長超過一百七十公尺。它是一艘覆蓋著特殊合金制的硬殼、裝備有四具渦輪引擎及十二門機關炮的巨大裝甲飛行船。
安定翼上所畫的,乃為手持大劍的女武神——北歐阿爾迪基亞皇室的徽章。
紡錘型船體染著如冰河光彩般的粉藍,為黃金鑲邊所裝點。
是唯有皇室成員及侍從團隊才被准許搭乘的飛天堡壘。
在月光照耀下浮現的身影堪稱天上皇宮。
可是,那優美的船體如今卻呈現負傷累累的慘狀。
「唉……真沒勁。」
起火的船上站著一名高大女子,深紅色緊身衣包裹全身,右手握著長槍。
她的雙眸同樣是濡血般鮮艷的深紅色。
唇縫間露出的純白獠牙再再道出女子的真面目。D種完全體——是吸血鬼。
「受不了,多花我一堆工夫。再沒比這更悶的了……」
女子拖著長槍走在甲板上。
深紅色槍尖削去船體裝甲,發出尖銳聲音與火花。
她是襲擊這艘船,毫不留情地摧毀壯觀船體,令其陷入火海的始作俑者。
「……你是……什麼人?誰雇你來的?」
擋住女子去路的是披戴強化鎧甲的騎士。黃金鑲邊的裝甲戰鬥服,護肩上頭同樣刻有阿爾迪基亞的徽章。
那代表直屬皇室的近衛騎士,也證明他是這艘飛行船的護衛團長。
「你來此鬧事,可知這艘船是我等聖環騎士團所守護的『蘭瓦德』?」
儘管全身受創,騎士仍怒目瞪向女子,舉起的劍鋒綻放蒼白光芒。
吸血鬼女子慵懶地止步,藐視般看著眼前的騎士。
在她背後有爆炸發生,使船體上浮的氣囊部分遭到破壞了。隨著貴重的浮力體外泄,巨大的裝甲飛行船無計可施地斜傾。
騎士目睹黃金裝飾逐漸剝落,憤怒得雙臂顫抖。
女子撩起波浪般起伏的長髮,貌似煩躁地催促:
「我不就說過了嗎?快點把你們寶貝兮兮地藏起來的小婊子交出來我好給你一個痛快——」
話說完以前,她已破風嘯嘯振臂高揮。爆發性魔力環繞深紅色長槍,朝騎士席捲而來。
「別太看得起自己了,就憑你這吸血鬼!」
騎士硬是迎面接住這一擊。
驚人魔力揮散出餘波,深紅色槍尖被彈開。她望著這一幕,並沒有特別訝異,而是泄氣似的發出嘆息。
「哈……那玩意就是阿爾迪基亞的匠英系統?確實很礙事,讓人興緻都沒了。」
「骯髒的野狗也敢妄想擊落這艘船?我不會再讓你們為所欲為,你這魔族!」
騎士用散發蒼白光芒的劍尖指向女子。
匠英系統是阿爾迪基亞王國研發的最新銳騎士裝備——靠母艦精靈爐輸送的大量靈力,令武器靈格暫時提升至聖劍等級的強力戰術支援兵器。阿爾迪基亞聖環騎士團曾藉此立下諸多戰功,甚至讓他們被稱為魔族的天敵。
然而,即使面對擬造聖劍的光輝,女子臉色仍無改變。依舊懶散的她提著長槍,眼帶嘲弄地望向受創的騎士。
此時就在她背後有道黑影現身了。是個毛色漆黑的獸人。
「讓你久等啦,BB。」
獸人用興緻全失的口氣朝女子喚道。他渾身傳來血腥味,那是襲擊飛行船乘員所濺到的血,利爪前端還沾著血淋淋的肉片。
「嗨,歡迎回來。阿爾迪基亞的那頭母豬在哪?」
女子頭也不回地問。獸人靜靜地搖頭。
「不在這裡,艦橋和卧房都人去樓空。逃生艇少了一艘,似乎讓她逃了。」
「所以我們白跑一趟啦?傷腦筋。這樣拿得到報酬嗎?算啦,無所謂。」
女子意興闌珊地說。殺氣由頹美的臉上消退,同時深紅色長槍從她手中憑空消失。態度之傲慢,彷彿根本不將持劍相向的騎士放在眼裡。
「你這傢伙,在愚弄我嗎——」
騎士將擬造聖劍舉為上段大吼。
女子嫌煩似的回望對方嘲笑:
「匠英系統……我承認就威力而言很有一回事。換作尋常魔族,大概連靠近那道光芒都沒辦法吧。」
面對騎士在怒號間施展的攻擊,吸血鬼女子悠然閃身。接著她拿出手機型的行動裝置,熟練地操作起來。浮現於裝置熒幕上的是「降臨」的字樣。
隨後,光芒遍佈於他們頭頂。
「不過呢,真是可惜……你要應付的並不是魔族。」
有東西劃破昏暗夜空,自雲隙間飛落。是一道瀰漫凶光的嬌小身影。在它背上長了好幾片浮現鮮紅血管而形貌扭曲的翅膀。
「這傢伙,是什麼玩意……!」
騎士朝空中的身影揮劍。
擬造聖劍的靈氣旋即化為閃光撲向來者身影。那是能擊退萬般魔物的破魔靈光。然而,那道光刃卻在觸及空中身影的瞬間,如玻璃般碎散消滅。
怎麼可能——騎士心生動搖,紅衣女子則同情似的對他笑了。
在這段期間,空中的身影仍繼續降低高度,朝重創的裝甲飛行船逼近。灑落的魔力波動化為暴風,劇烈搖撼著船體。
騎士再次揮劍。可是無論重複幾次,結果都相同。
擬造聖劍的靈光無法觸及空中那道身影,彷彿無力的人工照明被太陽光輝掩蓋——
令破魔靈光失效並消滅的力量,代表浮現在眼前的扭曲身影不屬於邪惡。這頭兇惡的怪物,遠比精靈爐催生的人工擬造聖劍更為神聖高潔。
「難不成……這是……」
怪物如今已降落在飛行船甲板上,完全暴露身形。
裸露的瘦弱四肢浮現詭異紋路;讓人作嘔的醜陋翅膀;頭部戴著奇怪面具。然而,它所散發的卻是至凈至純的神聖波動——
「天使……嗎……」
伴隨清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