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戰王的使者 第三章 機神覺醒

1

線路穿過大樓空隙而遍布全城的單軌列車高架道上,有個少年正在狂奔。

彩海學園高中部的男生制服。短髮稍微染過,脖子則掛了一副密閉型耳機。

是「第四真祖」曉古城的同班同學,矢瀨基樹。

「唉,可惡!偏偏要在那種地方失控,古城那傢伙!」

至今仍像暴凪沙般殘留在耳的嗡鳴感,讓矢瀨不耐煩地咂嘴。

弦神島今天天氣晴朗,風勢也難得平穩。然而站在高架上的他,身邊卻有大樓風正強烈地肆虐。

「我的『聲響結界』全變得稀巴爛了嘛!那傢伙的眷獸儘是一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

矢瀨從口袋裡拿出幾顆藥劑。那與市售的感冒藥頗為類似,是塗成兩種顏色的膠囊。他將膠奧塞進嘴裡,連水都不喝,粗魯地嚼碎。

矢瀨基樹具有名為「聲響過度適應」的特殊體質。他並不是魔族,而是生為人類的異能者。若要用更簡單的字眼形容,就是超能力者。

矢瀨家是和魔族特區成立也有密切關係的大財閥,不過另一方面,他們同時也是這類異能人才輩出的家族。基樹自然也是非規格品之一。

矢瀨的聽覺經過某種念動力增幅,擁有可以匹敵精密雷達的解析度。他能跟目視一樣觀測聲響。運用這種異常的聽覺,矢瀨設了覆蓋著彩海學園全體的監視網,時時監控著校內。

古城也是他的監視對象之一。

只用於聆聽聲音反射的被動能力——正因如此,即使像姬柊雪菜這樣擁有卓越靈視力的人,也無法察覺矢瀨的監視。

但是,他的「聲響結界」當然也有缺點。

如同鏡頭所拍的圖像受了強光就會過曝,爆炸性的大聲響會摧毀「聲響結界」。古城的眷獸散發出的振動波,威力要將細密結界扯碎可說綽綽有餘。

重新建構被摧毀的結界大約需時七十四分鐘。沖著這段毫無防備的時間帶,藍羽淺蔥被綁走了。

「可是,他居然會趁那時候找上淺蔥啊?那個叫賈德修的傢伙也實在夠瘋狂了!」

矢瀨又多加上幾顆膠襲,嘴裡一邊嘀咕著。

當時,古城的眷獸剛釋放出那等魔力。賈德修那伙人當然也有察覺到第四真祖的存在才對。然而在那個瞬間,彩海學園的保全系統已盡數癱瘓也是事實。甘願冒著與真祖碰上的風險,他們還是把成功綁票的時機視為優先,這種氣魄並不能等閑視之。

矢瀨所追的是黑死皇派用來載淺蔥等人的車。

箱型車時速近六十公里,而失瀨只靠肉身追蹤。在他身邊以風速九十公尺颳起的順向風,讓他得以用那種速度持續飛奔。

麥克風與喇叭在原理上是同一種東西,只有電流訊號的流向不同。這點在矢瀨的能力上也是一樣。平時用於接收的「聆聽」能力,改用於輸出就能令空氣產生震動——現在的他可以憑自身意志捲起強風,將空氣流向操縱自如。

當然這並不是血肉之軀的人類可以不付任何代價使出的能力。

矢瀨所服的葯是能暫時增幅能力的化學藥劑,帶來的副作用也大,使用過度就得付出相應代價。即使如此,他現在也只能依靠這個。

「直升機場?打算將人帶出弦神島嗎……?」

察覺到黑死皇派的目的地,矢瀨才放緩速度。

那裡位於弦神島東區,是民營航空公司的直升機起落場。主要業務是拍攝航空照片以及乘載觀光客進行遊覽,不過也有提供機體出租。

那架直升機似乎早就待命於可以飛行的狀態,遭綁的淺蔥等人被載上去以後,立刻就離陸起飛。

要是讓他們遠走島外,就算靠矢瀨的能力也無法再追蹤。然而——

「——到得了嗎?」

矢瀨吞下大量藥劑,用耳機塞住耳朵並闔上眼皮。

體會著燒灼神經的滋味之餘,他解放能力。他的視野一口氣變得開闊,連數十公里遠的洋上也鮮明地反應於視覺。

在矢瀨頭上——上空數百公尺處出現的,是他以氣流製造而出的分身。他運用空氣的振動虛擬重現出肌肉及神經細胞,將自己的知覺移轉至那裡。這是矢瀨取名為「重氣流軀」的壓箱絕活。

個中原理和靈媒使用的魂體出竅相同,但是重氣流軀再不濟仍具備肉體,能夠讓本尊接收到形同親眼所見的鮮明影像。

矢瀨發現了位於遙遠洋上的直升機目的地,卻感到滿腦子混亂。

「假如那就是黑死皇派的巢穴……這怎麼一回事?」

正是在這之後,矢瀨的本尊身後傳來挖苦般的說話聲。

「聲響操控啊。哦……挺稀奇的能力。和德魯伊魔法好像也不同,應該是與大陸仙道相同體系的能力吧?」

「什麼?」

矢瀨這項能力的缺點就是知覺轉移至分身的期間,本尊的感官敏銳度會變得極度低落。他勉強能對聲音做出反應,卻無法一併認出嗓音主人是何模樣。

而他感受到有龐大魔力在自己身後迸發。

可匹敵古城眷獸的爆發性壓迫感。

「這是什麼力量——!」

矢瀨的分身被閃光般的魔力吞沒而消滅。飛在數百公尺上空的氣流聚集體,是由某人從地上直接出手擊落。

逆流回來的痛覺讓矢瀨難受得呻吟,更在地上打滾驚呼:

「怎麼可能!你為什麼會……!」

看見站在眼前的男子身影,這回他真的說不出話了。

立於逆光中的修長男子笑著輕輕彈響手指,在他身後擺動生姿的則是蠕動的巨大火焰。

「抱歉,現在讓他們受到阻擾,我可就傷腦筋了——不要緊,這死不了人。大概啦。」

男子說完話以前,炎蛇已先將矢瀨腳下的地面鏟去。被高熱烤過的水泥塊爆散開來,受重力牽引而雪崩般坍塌陷落。

位於底下的是通往海洋的運河水面。矢瀨連慘叫也發不出就遭崩落的瓦礫殃及,連著聲勢浩大的飛沫沉入混濁水中。

2

這個時候,古城和煌坂紗矢華兩人正並肩坐在校舍後頭的逃生梯。

最初他們確實緊繃到弩張劍拔的地步,但是拖了一小時之久,也難免變得疲乏。

兩個人一副提不起勁的表情,茫茫然望著浮雲飄過,接著紗矢華「呼啊」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古城將目光瞥向她那樣的臉龐。於是——

「——你……你看什麼啊?」

臉紅的紗矢華忽然對他怒目相視。

「喔。抱歉。」

古城欲振乏力地揮手道歉。對於他那種像是要趕走煩人小狗的舉動,紗矢華不悅地撇嘴。與這類似的空虛互動,從剛才已經不知重複過幾次,使他們的氣力一點一滴被奪走。

「欸,我們要保持這樣到什麼時候才可以?」

「一直到雪菜回來為止吧?」

紗矢華說著捧起擱在腿上的兩隻容器。一個是裝了紗矢華那柄劍的鍵盤盒,另一個則是收著雪菜那柄長槍的吉他盒。

「先告訴你,其實我也不想和你這種不知羞恥的男人一起多待任何一刻。要是經由空氣感染讓我懷孕了,你怎麼負責?」

「誰辦得到那種事啊?你把吸血鬼當成什麼啦!」

「要是你就難講了。你明明就吸了我的雪菜的血,明明就吸了我的雪菜的血。」

紗矢華語帶怨恨地嘀嘀咕咕,而古城深深嘆道:「真煩人。」

紗矢華比雪菜大一歲,這表示她與古城同年。

古城隱約有自覺兩個人正是因此賭氣。假如對方和雪菜一樣比他小,就算找了點麻煩還是能一笑置之;而如果紗矢華和那月一樣——先不論外表所見——比他年長,古城倒也願意忍讓。

當古城想著這些,不經意就與紗矢華對上目光。她似乎一直盯著思考得出神的古城。於是乎——

「我跟你說喔。」

「欸。」

他們不巧地同時開口。貌似不耐煩的紗矢華髮出嘆息,催促古城:「你先說。」古城則無奈地聳肩說:

「那個……該怎麼說呢?抱歉。在很多方面。」

「啥?」

紗矢華愣得瞪大眼睛。

「你為什麼要道歉?很噁心耶。」

「煩死了!是說,我覺得你之前講的那些話有道理。」

古城這麼說著將披在身上的連帽衣帽檐蓋到眼前。要他看著對方眼睛談這些,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之前殲教師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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