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集中於右手。
我右手上拿的「東西」浮出光芒,漸漸變得明亮。物體綻放著光輝,輪廓幾經搖曳,就這麼變化成細長形狀。
我微微呼吸,並統一換氣的頻率。太快不行、太慢也不行。我將這份緊張感與集中力提升至最高境界,興奮與衝動則壓抑至最低。
光芒緩緩延伸,手中的東西光輝四溢,幻化成我最熟悉的武器。
一把長一公尺以上的利劍出現。這正是長年一同征戰、數度將我自危機中拯救出來的武器,為了剷除虛夢而存在的可靠夥伴。
我注視劍身、專心呼吸,片刻不敢把視線從劍上移開。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再來得讓這狀態維持下去。
我灌注更多力量,光芒就這樣慢慢增強。
然而,一切卻到此為止。
不知是微妙的平衡已崩塌,抑或是我的注意力分散,光芒突然開始閃爍,亮度也在一瞬間驟減。
「糟了……!」
後悔也於事無補。光芒逝去,我的手裡只剩下以白布縫製的東西。
「可惡……」
事情果然進展得不順利,因為我先前才將能形成武器的『性慾』給消耗殆盡了。
我皺眉看向布片。
那是一片輕薄、容易變皺的布片。從布片上我能感受到一股虛幻以及堅韌的驕傲,沒有多餘的刺繡加工,完全專註在實用性上,布片因此成為高貴、潔白無瑕的存注。
這就是世上最美麗、偉大的存在——高中女生的內褲。
「……你在幹什麼啦!」
正後方突然傳來一句怒罵,我聞聲回頭一看。
在我身後的,是綁著當今少見的馬尾、眼角微微上揚的同班同學——南波綠里。
剛剛說眼角微微上揚,那是她平常的樣子。現在的她則是雙眼吊得非常高,並且像個蒸汽火車一樣頭頂生煙、火冒三丈。
「曜一!喂,陸曜一!」
她大聲呼喊我的名字。
「你以為這裡是哪裡啊!」
聽她這麼一說,我環顧四周。
「是教室啊,準確來說是英星高中二年一班的教室,現正處於授課結束後的放學時間。」
「正確答案。那麼,你在這教室裡面幹些什麼啊?」
「我在訓練。」
我認真回答。
「這也可說是特訓。我雖然是打退了那群傢伙,但他們很有可能再次攻過來,所以我才像這樣利用閑暇時間積極鍛鏈自己。這看來可能有些礙眼,但這也都是為了全人類啊。」
「我才不是在問那個!」
她接著使出「只有我才聽到的怒罵聲」這種少見的招術。
「你手上拿的,不是我的內褲嗎!」
她說的沒錯。
我手上拿的,毫無疑問正是綠里的內褲。而且還是她穿過的。
本人陸曜一是名獵人。平常雖是個高中生,實際上則以打倒虛夢為業。
要打倒虛夢,除了將自己的『性慾』化為實體武器外別無他法。而實體化的方式便是以女性內褲做為媒介當成劍來使用。
我深信自己所使用的武器——『白內褲之劍』(ECALIBUR)是把舉世無雙的好劍,然而如今最重要的我本人卻處於失去『性慾』的狀態,所以得儘快想辦法重新取回神力才行。
我現在手上之所以拿著綠里的內褲也是基於上游原因。這條內褲是在上一場戰鬥時她給我的,一有時間我就會像現在這樣進行實體化的訓練。
在旁人眼中,單手拿著女生內褲猛流汗的的男生想必看來十分噁心,但現在卻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身為獵人,為了挺身而出拯救人類於水火之中,可不能在意他人眼光。
可是最重要的綠里卻總是對我大加撻伐。
「所以你為什麼只用我的內褲啦!」
她滿臉通紅大聲斥責,我也因此中斷訓練。
「你的內褲是最好用的,我能從內心深處感受到『性慾』正逐漸蘇醒。」
「那樣我很丟臉耶!」
「我之前有說過用完會還你啊。」
我蹲低身子單膝跪地,遞出內褲給綠里,她卻猛搖頭拒絕收下。
「我才不要咧!誰知道上面沾了些什麼東西啊!」
「洗過會比較好嗎?」
「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懂她想強調什麼。我的確喜歡內褲保持乾淨,但有點臟髒的也沒問題。獵人裡頭也有主張「如果不是女孩子連續穿三天以上的內褲根本不為所動」這種人在,但就我來看,那人根本是個大外行。不管內褲呈現什麼狀態,能從內褲的觸感、味道來想像女孩子的容貌而感到興奮的才是專家。
「話說回來你那姿勢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單腳跪下來啊?」
「你發現啦。這是『狼之姿』的變形版,名為『騎士之姿』。因為這姿勢看起來像騎士向公主呈進物品才如此命名。」
「總覺得挺裝模作樣的。」
「手之所以伸出來,是為了在緊急時刻能迅速掀開女生裙子。」
「笨蛋!」
一句簡單明了的罵人語句朝我撞來。
「你們獵人根本只是一群犯罪者聚集的集團吧!?」
「我們在歷史上也有一段時期曾遭逢迫害。聽說俄羅斯的部分獵人更受到血腥鎮壓,不得不在高加索山裡建築色情要塞,與沙皇的軍隊展開一場場激烈戰爭。」
「我也想報警把你抓起來了。」
「為了全人類,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嗎?」
我至今反覆練習全都是為了打倒虛夢,如果不擋下虛夢大軍進攻,後果將不堪想像,特別是祖王復活傳聞已證實的此刻。
祖王是統率全體虛夢的王中之王。原本我應該已經使盡渾身『性慾』將其打倒,讓戰爭划下休止符了才對,想不到我竟然沒能徹底擊潰他。目前的他尚未完全復活,只能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為了再次打倒祖王,我非取回『性慾』不可。只要能這麼想,應該也能理解我為何拿著內褲努力進行特訓吧。
但綠里卻一點也無法體諒我的苦衷。
「就算要特訓,你也用些清新點的方法嘛。」
「很清新啊,我只用自色內褲。」
「不對啦!我的意思是叫你用不色情的方法!」
我搖搖頭。
「不可能。昨天我又碰上虛夢了,我有緊急回覆自身『性慾』的必要。」
綠里「咦」了一聲。
「那個虛什麼的又出現了嗎?」
「我從學校回家的路上曾被一團霧包圍,照那樣子來看一定是虛夢錯不了。」
她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樣臉色大變。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受傷倒是沒有,但我不小心讓他逃了。原本想趁還能使用『白內褲之劍』時打倒他的。」
本想趁自己還能打倒虛夢時儘快解決,卻無法自由使出『性慾』。一旦錯失良機,到下次能發動武器前又得等上一段時間,收拾掉虛夢的機會就這樣離我遠去。
不知為何,綠里看起來鬆了一口氣,我則是不太高興。
「別對無法打倒虛夢感到高興行不行?」
「我是因為曜一沒受傷才高興的!」
「啊啊,原來你是在擔心我啊。真抱歉。」
我老實道歉,綠里的表情也稍微緩和下來。
「知道就好。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日後也能全身而退,我得加緊訓練才行。」
我坐回椅子上,再次將力量灌注於內褲。
綠里急忙阻止我。
「喂!這沒必要在教室做吧!」
「就是在讀書學習的地方才格外令人興奮啊。」
「會被其他人看到的!」
「啊,你是說先向其他人知會一聲比較好是嗎?」
我站起來,將內褲高舉過頭。
「抱歉,各位聽我說一下。」
還留在教室里的同學紛紛好奇地看向我這裡。
「其實這件是綠里給我的內……」
「哇——!」
綠里飛身堵住我的嘴,對班上同學勉強擠出笑容:
「沒事沒事,沒什麼事啦!」
本以為就算露出一臉僵硬笑容也無濟於事,同學們卻都乖乖地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