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想死的人做了最愛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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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說不是負擔的話那是騙人的,即使如此應該要做的事在他的心中很明確。可他卻很是苦惱著。

不管怎麼說畢竟是關於姐姐的問題。他不想失敗。果然還是儘力讓姐姐不受到傷害的結果是最理想的。越考慮下去就必須越要謹慎。說起對於那樣的他能夠做到的事,就只有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地觀察姐姐的狀況了。

姐姐還是每天很快樂地生活著。在說起那個男人的事情的時候也是如此。姐姐似乎還沒有察覺到那個男人有其他的女人。

雖然是很複雜的心情,但是姐姐不知道這件事真是值得慶幸,在他的心中這種感情很是強烈。無論什麼樣的理由他都不想看到姐姐露出憂鬱的表情。

煩惱了一周、煩惱了兩周,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月。

大概是因為隱瞞姐姐而產生的內疚。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變得更加懶得和姐姐說話了。自然而然地他變得沉默起來,和姐姐說話的時間也漸漸地變少了。

從以前起他的感情起伏就很小。在學校里沒有比他更能裝不知道的樣子的傢伙了。可是姐姐很輕易地就看穿了。

「……小悠最近是不是有點奇怪?」姐姐一臉擔心的表情問道。「在學校里發生什麼事了?因為沒有爸爸媽媽的事情被誰欺負了……?」

這種事情雖然不是沒有,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於是姐姐接著問了自己很多問題。

「那麼是和朋友嗎?」

「還是學習的事情?」

「運動的事情?」

每當姐姐問起一個問題時他都搖了搖頭。

「難道是……不能跟姐姐說的事情嗎?」

他的心臟跳動了起來。明明只要和之前一樣搖頭就好了。可是他從姐姐那裡移開了視線低下了頭。沉默了幾十秒鐘。他偷偷地往上瞥了一眼,只見姐姐正用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說了句還有作業,就逃跑般地悶在自己房間里。

那一天的深夜。他去廚房拿喝的東西,聽到了姐姐和誰正在說話的聲音。姐姐似乎在打電話。

「……怎麼辦啊,我,也許被小悠討厭了」

姐姐發出了怯怯的聲音。他的內心簡直要裂開來似的,真想現在馬上把門打開大聲說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告訴她自己最喜歡姐姐了。

「吶,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好……」

姐姐用軟弱的語氣不斷地吐露出不安的話語,含著眼淚「嗯……嗯……」地重複著,還對著電話點頭。

他悄悄地轉過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從姐姐那裡逃開了。

一是因為罪惡感。結果自己還是讓姐姐感到痛苦了。自己要是更有勇氣,更有力量的話就不會讓姐姐痛苦了。他討厭這個膽小又無能為力的自己。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不想看到姐姐的那副樣子。

那個既溫柔美麗又可靠的姐姐,簡直像是小孩子一樣無所適從著。打電話的對象一定是那個可惡的男人。然而姐姐還是顯露出那副難看的樣子。連他都沒有看到過的那種毫無防備的樣子,姐姐卻毫不吝惜地在那個男人面前展露了出來。

「這個才不是我認識的姐姐!」

不想承認。不能原諒。這簡直像是被背叛了似的遺憾的心情。

從這一天起他和姐姐說話就越來越少。不光是他,總覺得姐姐也變得冷淡了。兩人過著各自的時間的情況變得多了起來。姐姐是和那個男人,而他卻和孤獨一起,之前姐弟一起度過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有一天,家裡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他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只是想讓姐姐展露出笑顏而已。為什麼自己和姐姐現在都這麼痛苦啊。一直以來的世界裡他只有姐姐一人而已,為什麼現在會感到這麼的遙遠?

答案很清楚。所有這一切的元兇就是那個男人。非得趕走那個男人不可。為了像以前那樣和姐姐一起生活的話,那個男人是障礙。

他下定決心了。要去見那個男人。責問他花心的事情。然後就以花心的理由讓他放棄姐姐。

男人要是跟姐姐說分手的話,姐姐一定會傷心吧。那之後是最痛苦的事情。可是和知道了那個男人有別的女人的打擊相比,分手的悲傷應該要更加好過一點吧。而且這樣下去的話他和姐姐的關係會變得無可挽回的。

下定決心之後他突然顫抖起來。

成年男人對於小孩子的他是恐怖的存在。難以想像能進行好好地談話。可是和可能失去姐姐的恐怖感相比就算不了什麼了。人類有拚死的決心的話就什麼都能做到。他就這樣拚命地激勵著感到害怕的自己。

他再次認識到對於自己來說姐姐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那個男人的事情要是順利結束的話一切都會開始好起來的。他這樣堅信著,一邊在內心積蓄著勇氣,一邊虎視眈眈地尋找著能夠實行計畫的日子。

和那個男人交涉的時候姐姐要是在場的話就很不妙。實行計畫的日子必須是姐姐不去和那個男人見面的日子。可能的話白天是最理想的。畢竟夜裡還是有些危險。要是變成比較力量之類的情況的話怎麼考慮他都不覺得自己有勝算。

某個星期六,姐姐說明天要去見一個好久沒見的初中時代的好友,回家可能會晚一些,要見面的人是和他也見過面的叫麻穗的女生。他想機會來了。

那個男人的家是知道的。再瞅准男人在家的時候去的話,應該就能創造出沒有姐姐的談話機會了。究竟能順利地交涉嗎?那是最令他不安的因素。

那一夜,因為擔心和興奮兩方面的原因他怎麼也睡不著。

反正睡不著他就在本子上寫下了要跟那個男人說的內容。他讀了好幾遍也改了好幾遍。之後仔細地抄在了手掌大小的紙片上。只要有這個的話,一旦有需要的時候就能夠作弊了。雖然是為了安心才試著寫的,但似乎比想像中的更有效果。等他醒來的時候直到早上都睡得好好的。

那個男人在白天出門的可能性很高吧。他想在上午的時候去男人的家。問題在於姐姐。他有些顧忌比姐姐更早地出門。可能的話他想在姐姐出門之後再做行動。

這是關於心情的問題。自己正要去秘密會見她所特別對待的那個男人,他不想讓姐姐看到這樣的自己的後背。因為雖說是為了姐姐,但總感覺偷偷摸摸的自己是很卑鄙的。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姐姐一大早就走了,而且打扮得比任何時候都漂亮地出門了。也許因為是和朋友久別重逢而很興奮。朋友要是看到這樣漂亮的姐姐一定會很吃驚吧。想像著那個瞬間他像是自己的事情似地感到很是自豪。

正做著出門準備的時候。家裡的電話響了。他一接電話,對方就說自己是姐姐的好友,還問他姐姐在嗎。她自稱是塚井麻穗。看來似乎是錯過了。他回答說姐姐已經出門了。於是那個大姐姐很驚訝地說:「已經出門了嗎」。因為姐姐是個很守時的人,所以他不是特別驚訝。他就建議說打姐姐的手機怎麼樣,那個大姐姐卻回答說「打不通」。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大姐姐說了句「……謝謝」,就掛斷了電話。

他一出門就在馬路上叫了一輛計程車,朝那個男人的公寓趕去。因為是第二次了,計程車也不像以前那麼恐怖了。

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明明是一樣的建築,但在明亮的時間段里看的話,不知為什麼看上去像是完全不同的建築,因此他感到很不可思議。他乘上電梯來到了那個男人的房間所在的樓層。

先報上自己是夕葵的弟弟悠仁的名字,再說自己是關於姐姐的事情有話要說才來的,他小聲地複述著這樣的台詞。

從剛才起他已經在心裡第五次想「好了,上吧」,可是雙腳完全不聽使喚。是眼睛的錯覺嗎,他往下一看,膝蓋正微微顫抖著。自己變得想全力回去了。但是想著姐姐的笑顏。他就這樣激勵著自己,一步一步一點一點地接近著男人的房間。

走近大門,房間里就傳來吵鬧一般的聲響。還能聽到像是爭吵的聲音。他再一看,雖然僅有小指尖那麼大小,但門是開著的。

看來裡面似乎正忙著什麼事。還是改天再來比較好。他想著那樣就好,就朝著電梯走去。

可是似乎為了克服自己的軟弱,他馬上搖了搖頭,走了回來。還自責道:都來到這裡了還回去怎麼行呢。把問題拖延著只會讓痛苦的時間變得更長而已。

他重重地深呼吸之後,就眺望起眼前漂亮的景色。

彷彿是用熒光筆胡亂塗抹過一樣,天藍色在自己的頭頂上延伸開來,迎面吹來的風很溫和,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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