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潛入夜晚的醫院,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

要是過了熄燈時間就另當別論,而如果在那之前,即使在正常門診時間結束後也是可以進入醫院探望病人的。雖說和病人的會面時間有限制,但是堂堂正正的稍微超出一會也不會受到責備。

文人和菲芙潛入北鐘公園旁的區立醫院是在醫院的晚飯時間結束後、離熄燈還有半小時左右的時候。

引發連續色情狂事件的《禁書》就在這個醫院的某處——文人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雖然無法確認具體是誰被操縱了,但那應該是警察的工作,不關文人什麼事。

不管怎樣,只要把《禁書》封印住,這個事件就解決了,說不定犯人在被逮捕時已經失去記憶了,只有物證——被搶走的內褲和胡亂塗畫用的筆但沒有相關的記憶說不定還是會被判處有罪,不過這已經不在文人能夠處理的範圍內了。

「——菲芙,怎麼樣?感覺到《禁書》了嗎?」

在運送擔架車的電梯旁邊,文人向她問道。菲芙穿著鐘翠高中的校服,文人也是同樣的打扮,放學後已經沒有了回家的時間,只好徑直跑來了這裡。

菲芙抱著胳膊,皺著眉頭,不久後睜開眼睛小聲說道:

「……不行呢。」

「不在旁邊的話就感覺不到呢,只能在樓道里來回巡查了。要是以前的妾,即使身在文人的家裡也能推斷出這裡的情況。現在真是麻煩呢。」

「這是實話么?」

「你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以前的你真的這樣就可以感覺到《禁書》的位置么?現在的你也退化的太厲害了吧。」

「只是這次遇到了勁敵而已!那本《禁書》真的在這裡么?網路上查到的事情可以相信么。」

「那你為什麼會跟著我來這裡?」

「有句俗話不是『有病亂求醫』么。(原句的意思是溺水者為了求生連旁邊的稻草也會牢牢抓住)。文人也找不到其他更像樣的線索了,這不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么?」

菲芙稍稍尖著嘴唇,用鼻子哼了一聲,側臉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真難應付……)

這肯定是因為菲芙自己什麼主意都沒有想到,感到有些委曲了吧。

「大體上呢,文人。」

菲芙仍然尖著嘴唇,「砰」,敲了下安靜的門診室外面樓道的牆壁。

「真的有自信么?」

「安靜點。」

文人向上提了下肩上的挎包,來回張望著。

古老的醫院。

是這個區的財政狀況不太理想吧?所有的牆壁都有些發黑了,已經不知道被重新粉刷了多少次,避難指示燈在天花板上一閃一閃的亮著,另外天花板上還設有火災報警器和自動噴水設備。

《禁書》就在這裡的某處——文人確信。

幾小時前在《虛無圖書館裡》,文人輸入關鍵詞並進行了搜索,看到出來的結果後混身不寒而慄。

「——格莉茲。」

眼睛仍然盯在手機顯示屏上的文人下意識的向她問道:

「在《禁書》里真的有由人『裝訂』而成的么……?」

「……是的……就像是最近成為《焚書鬼》的《崎田姐妹》的雙親一樣,人可以變成《書》,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文人點點頭。

這下就真相大白了。在雲木被《書》附身時文人也看到過,而且也曾聽菲芙說過戰國時代的武將織田信長就變成了《書》。不過,即使這樣也有必要再次進行確認。

文人舔了舔乾渴的嘴唇。

「我還想問……《禁書》里有《傑克》嗎……?」

「……《傑克》先生……?」

「豆子樹?」

聽到菲芙的回答,文人感到一陣虛脫。

菲芙的回答確實也對。那個種的豆子的藤蔓爬到了天上最後得到寶物的童話故事的主人公名字確實叫《傑克》。

但是她弄錯了。文人想問的不是這個傑克,大體上從話題的流向中應該能夠理解文人所說的《傑克》是一個原本真實存在的人類吧。《傑克和豆子樹》里的《傑克》只是童話故事的主人公,不是真實的人物。

「不是那個……我問的是那個殺人鬼《傑克》!是關於在十九世紀末震驚整個倫敦的《開膛手傑克》的事!」

菲芙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問「有么?」似的看向了格莉茲。文人也滿懷期待的看著她,巨大的熊玩偶頭套一動不動,是正在記憶中搜索么?肯定是在搜索吧。

文人耐心的等待著,不久——

「……是的……」

格莉茲小聲說道,同時重重的點點頭。

「……有的。」

「果然是這樣!bingo!」

文人用力的握住拳頭,不過菲芙似乎沒有理解他的舉動,歪著腦袋問道:

「怎麼回事呢?那傢伙就是這次的《禁書》么?」

「嗯,是的。」

文人向後靠在椅子背上,滾動著手機的顯示畫面。

「恐怕就是那個連續殺人鬼《開膛手傑克》。原來如此,他沒有被逮捕呢,而是變成了《書》。」

「唉?不要再故作高深了,快點說明!」

「啊,報歉。」

文人老實的道歉後,把手機的畫面給菲芙和格莉茲看了看。

「首先必須要知道《開膛手傑克》做了什麼。」

「有必要麼?」

「當然。不然的話是無法理解的。先聽我說完吧。」

菲芙聽到文人的話後,稍稍尖起了嘴唇,但也沒說什麼。文人覺得她應該是想先聽下去,於是繼續說道:

「——《開膛手傑克》是十九世紀末在倫敦突然出現的連續殺人鬼,連續殺害了五名妓女卻沒有被逮捕,之後又忽然消失了。他的殺人方法——」

文人拿起了湯匙,做出了和剛剛抵往自己喉嚨相同的動作。

「脖子的胡亂塗畫就是《差異》對吧?」

文人面對菲芙點了點頭,資料上關於脖子的照片就打開著放在桌子上,另一方面手機的畫面上也顯示著一張照片。

「怎麼樣?在我剛剛打開的網站上有關於《開膛手傑克》的被害人傷口的記載。」

「網上還有這樣的東西么?」

「所以我不是說了么?網路就是現代的《虛無圖書館》。」

「這點恕妾無法認同。」

看著抱著胳膊的菲芙還在負隅頑抗,文人只好苦笑著無視了。

「——《開膛手傑克》事件中的第一個受害人是一名叫瑪麗的女性,她的喉嚨受到兩次斬擊而死。」

格莉茲把胡亂塗畫犯的資料拿到身邊,確認了上面的照片。

「……相同的說……」

「是的。——可以繼續了么?第二個被害人叫安妮•查普曼,這個女人的喉嚨被切了一刀,但不僅僅如此,她的腹部也被切開了——甚至腸子都被拉了出來。」

格莉茲混身顫抖著。

「我明白你的心情。這種事……真是難以致信。同樣,本次事件的第二位受害人——女子短期大學的學生也是脖子和腹部各有一處塗畫。」

應該理解了吧?文人說完之後看向了菲芙,她紫色的眼睛發出銳利的目光盯著文人。

「快點繼續說下去。」

文人點點頭。沒關係的,即使現在還不明白,一會也能夠理解的。

「第三個被害人是叫伊麗莎白的女性,這個人只有喉嚨被刀切過。本次事件的第三位受害人也只有喉嚨被塗畫了。」

菲芙點點頭。

「還有——第四個人。被害人叫凱薩琳•艾道斯,這個人除了喉嚨以外,臉上也受傷了,另外……腹部,從臍下到胸口劍突處都被剖開了。」

「……也是相同的……」

格莉茲用顫抖的聲音確認道。

「是的。此外,被《開膛手傑克》襲擊的全都是女性,胡亂塗畫事件的受害人也全是女性,受傷的特性與塗畫的特性完全吻合,這並不是偶然。塗畫只是《象徵》而已,成為了傷口的替代品。」

「原來如此,不愧是文人。真厲害呢!——雖然妾很想這麼說,但是內褲又如何解釋呢?被害人都沒有穿內褲,這是什麼的《象徵》呢?」

「沒有穿內褲並不是什麼的《象徵》。而是奪走內褲這一行為是某種行為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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